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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 48 / 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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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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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李靖見說道:「這那裡說起!弟一身四海為家,跡同萍梗;況所志未遂,何暇議及室家之事?雖承越公高誼,然門楣不敵,尊卑有褻,此事斷乎不可,煩兄為我婉言辭之。」

張氏道:「先生何其迂也,敝主乃皇家重臣,一言之間,能使人榮辱。倘若先生贅入豪門,將來富貴未可量,何乃守經而遽絶之,先生還宜三思。」


  

李靖道:「富貴人所自有,姻緣亦斷非逆旅論及,容以異日。如再相逼,弟即此刻起身,浪游齊楚間矣!」張氏正容道:「先生不要把這事看輕了,倘弟歸府,將尊意述之,設敝主一時震怒,先生雖有雙翅,亦不能飛出長安,那時就有性命之尤了。」

李靖變了顏色,立起身來道:「你這官兒,好不惱人。我李靖豈是怕人的!隨你聲高勢重,我視之如同傀儡。此事頭可斷,決不敢從。」

兩人正在房裡亂嚷,只聽見間壁寓的一人,推門進來,是武衛打扮,問道:「那位是藥師兄?」

李靖此時氣得獃了,隨口應道:「小弟便是。」

張氏注目,把那人一看,忙舉手道:「尊兄上姓?」

那人道:「我姓張。」

張氏道:「妾亦,」說了兩個字,縮住了,忙改口道:「這小弟亦姓張,如若不棄,願為昆仲。」

那人見說,復仔細一認,哈哈大笑道:「你與我結弟兄甚妙。」

那時李靖方問道:「張兄尊字?」

那人道:「我字仲堅。」

李靖上前執手道:「莫非虯髯公麼?」

那人道:「然也。我剛纔下寓在間壁,聽見你們談論,知是藥師兄,故此走來。前言我已聽得;但此位賢弟,並不是為兄執柯者。細詳張賢弟的心事,莫着弟爽利,待弟說了出來,到與二位執柯何如?」

張氏道:「我的行藏,既是張兄識破,我可不便隱瞞了。」

走去把房門閂上,即把烏紗除下,卸去官裝,便道:「妾乃越府中女子。因見李爺眉宇不凡,願托終身,不以自薦為愧,故而乘夜來奔。」

仲堅見說大笑稱快。李靖道:「莫非就是日間執拂的美人麼?既賢卿有此美意,何不早早明言,免我許多迴腸。」

張氏道:「郎君法眼不精,若我張兄,早已認出,不煩賤妾饒舌了。」

仲堅笑道:「你夫婦原非等閒之人,快快拜謝了天地,待我去取現成酒餚來,權當花燭,暢飲了三杯何如?」

兩人見說,欣然對天拜謝了。

張氏復把官裳穿好,戴上烏紗。李靖道:「賢卿為何還要這等裝束?」

張氏道:「剛纔進店來,是差官打扮;今見我是個婦人,反有許多不妥了。」

李靖忖道:「好一個精細女子!」仲堅叫手下,移了酒餚進來。大家舉杯暢談,酒過三杯,張氏間仲堅道:「大哥幾時起身?」

仲堅道:「心事已完,明日就走。」

張氏見說,立起身來道:「李郎陪我張哥暢飲,我到一個所在去,如飛的就來。」

李靖道:「這又奇了,還要到那裡去?」

張氏道:「郎君不必猜疑,少刻便知分曉。」

說完點燈竟出房門。李靖見此光景,老大狐疑。仲堅道:「此女子行止非常,亦人中龍虎,少頃必來。」

兩人又說了些心事,只聽得門外馬嘶聲響,張氏早已走到面前。仲堅道:「賢妹又往何處去了來?」

張氏道:「妾逢李郎,終身有托,原非貪男女之愁。今夜趁此兵符在手,剛纔到中軍廳裡去,討了三匹好馬。我們吃完了酒,大家收拾上馬出門。料有兵符在此,城門上亦不敢攔阻,即藉此腳力,以游太原,豈非兩便?」


  
兩人見說,稱奇讚歎。吃完了酒,即便收拾行裝,謝別主人,三人上馬,揚長的去了。

越公到明日,因不見張美人進內來伺候,即差人查看。來回覆道:「房門封鎖,人影俱無。」

越公猛省道:「我失檢點,此女必歸李靖矣!」叫人開了房門,室中衣飾細軟,織毫不動,開載明白,同一稟帖留于案上,取來呈上。上寫道:越國府紅拂侍兒張出塵,叩首上稟:妾以蒲柳賤質,得傍華桐,雖不及金屋阿嬌,亦可作玉盤小秀,有何不滿,遽起離心?妾緣幼受許君之術,暫施慧眼,聊識英雄,所謂弱草附蘭,嫩蘿依竹而已,敢為張耳之妻,庸奴其夫哉!臨去朗然,不學兒女淫奔之態。謹稟。

越公看罷,心中瞭然。又曉得李靖也是個英雄,戒諭下人不許聲揚,把這事兒丟開不題。但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齊國遠漫興立球場 
柴郡馬挾伴遊燈市詩曰:玉宇晚蒼茫,河星實異釒甚。中天懸玉鏡,大地滿金光。

人影蹁驚鶴,簫聲咽鳳凰。百年能底事,作戲且逢場。

常言道:頑耍無益。我想:人在少小時,頑耍盡得些趣,卻不知是趣。一到大來,或是求名,或是覓利,將一個身子,弄得忙忙碌碌,那裡去偷得一時一刻的閒?直到功名成遂,那時鬚鬢皤然,要頑耍卻沒了興緻。還有那不得成遂一命先亡的,這便乾乾的忙了一生。善於逢場作戲,也是一句至語。但要識得個悲歡,相為倚伏,不得流而忘返。

卻說秦叔寶見了李靖,忙趕回下處。這班朋友,用過了酒飯,只等叔寶回來,才算還了店帳。見叔寶來了,眾人齊聲道:「兄長怎麼不帶我們進城去?」

叔寶道:「五鼓進城,幹什麼事?如今正好進城耍子。」

王伯當問起李玄邃,叔寶道:「所賫禮物,恰好撥在玄邃記室廳收;但彼事冗,不及細談。聞知兄長在此,托弟多多致意。」

因對眾人道:「我們如今收拾進城去罷。」

於是眾豪傑多上馬,共七騎馬,三十多人,別了陶翁,離了店門。伯當在馬上,回頭笑將起來道:「秦大哥,醜都是我們這些朋友裝盡了。」

叔寶道:「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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