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道:與「術」對舉,指施此幻術應遵守的原則。
(
4) 濟惡而宣淫:助長作惡,而張大淫邪的行為。濟,助。宣,發揚張大。
(
5) 左道:邪門歪道。舊時多指未經官府認可的巫蠱、方術等。(
6) 牛鞭:耕作時趕牛用的一種鞭柄極短,鞭身特別粗長的皮鞭。(
7) 迷:謂不知所往。
(
8) 一盛(chéng成):猶言一器。盛,客器。
(
9) 簋(guǐ軌):古盛器名,形近盂而有雙耳。
(
10)探:掏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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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房中術:見本卷《伏狐》篇注。
白於玉
吳青庵,筠,少知名。葛太史見其文,每嘉嘆之。托相善者邀至其家,領其言論風采(
1)。曰:「焉有才如吳生,而長貧賤者乎?」因俾鄰好致之曰(
2) :「使青庵奮志雲霄(
3) ,當以息女奉巾櫛(
4)。」時太史有女絶美。生聞大喜,確自信。既而秋闈被黜(
5) ,使人謂太史:「富貴所固有,不可知者遲早耳。請待我三年,不成而後嫁。」於是刻志益苦(
6)。一夜,月明之下,有秀才造謁,白晰短鬚,細腰長爪。詰所來,自言:「白氏,字于玉。」略與傾談(
7) ,豁人心胸(
8)。悅之,留同止宿。遲明欲去,生囑便道頻過。白感其情殷,願即假館(
9) ,約期而別。至日,先一蒼頭送炊具來。少間,白至,乘駿馬如龍。生另舍舍之(
10)。白命奴牽馬去。遂共晨夕(
11),忻然相得。生視所讀書,並非常所見聞,亦絶無時藝(
12)。 訝而問之,白笑曰:「士各有志,仆非功名中人也。」夜每招生飲,出一卷授生,皆吐納之術(
13),多所不解,因以遷緩置之(
14)。 他日謂生曰:「曩所授,乃『黃庭』之要道(
15),仙人之梯航(
16)。 」生笑曰:“仆所急不在此。
且求仙者必斷絶情緣,使萬念俱寂(
17),仆病未能也(
18)。 「白問:」何故?“
生以宗嗣為慮。白曰:「胡久不娶?」笑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19)。』」
白亦笑曰:「『王請無好小色。』所好何如?」生具以情告。白疑未必真美。
生曰:「此遐邇所共聞(
20),非小生之目賤也(
21)。 」白微哂而罷。次日,忽促裝言別。生淒然與語,刺刺不能休。白乃命童子先負裝行。兩相依戀。
俄見一青蟬鳴落案間,白辭曰:「輿已駕矣,請自此別。如相憶,拂我榻而臥之。」方欲再問,轉瞬間,白小如指,翩然跨蟬背上,嘲哳而飛(
22),杳入雲中。生乃知其非常人,錯愕良久(
23),悵悵自失。
逾數日,細雨忽集,思白綦切。視所臥榻,鼠跡碎瑣;然掃除(
24),設席即寢。無何,見白家童來相招,忻然從之。俄有桐鳳翔集(
25),童捉謂生曰:「黑徑難行,可乘此代步。」生慮細小不能勝任。童曰:「試乘之。」
生如所請,寬然殊有餘地,童亦附其尾上;戛然一聲,凌升空際。未幾,見一朱門。童先下,扶生亦下。問:「此何所?」曰:「此天門也。」門邊有巨虎蹲伏。生駭俱,童一身障之。見處處風景,與世殊異。童導入廣寒宮(
26),內以水晶為階,行人如在鏡中。桂樹兩章(
27),參空合抱;花氣隨風,香無斷際。亭宇皆紅窗(
28),時有美人出入,冶容秀骨,曠世並無其儔。童言:「王母宮佳麗尤勝(
29)。 」然恐主人伺久,不暇留連,導與趨出。移時,見白生候于門。握手入,見檐外清水白沙,涓涓流溢;玉砌雕闌,殆疑桂闕(
30)。 甫坐,即有二八妖鬟,來薦香茗。少間,命酌。有四麗人,斂衽鳴(
31),給事左右(
32)。 才覺背上微癢,麗人即纖指長甲,探衣代搔。生覺心神搖曳,罔所安頓。既而微醺,漸不自持,笑顧麗人,兜搭與語(
33)。 美人輒笑避。
白令度曲侑觴(
34)。 一衣絳綃者,引爵向客(
35),便即筵前,宛轉清歌。諸麗者笙管敖曹(
36),嗚嗚雜和(
37)。 既闋,一衣翠裳者,亦酌亦歌。尚有一紫衣人,與一談白軟綃者,吃吃笑暗中(
38),互讓不肯前。白令一酌一唱。
紫衣人便來把盞。生托接杯,戲撓纖腕。女笑失手,酒杯傾墮。白譙訶之(
39)。女拾杯含笑,俯首細語云:「冷如鬼手馨,強來捉人臂(
40)。 」白大笑,罰令自歌且舞。舞已,衣淡白者又飛一觥(
41)。 生辭不能酹,女捧酒有愧色,乃強飲之。細視四女,鳳致翩翩(
42),無一非絶世者。遽謂主人曰:「人間尤物(
43),仆求一而難之;君集群芳(
44),能令我真個銷魂否(
45)?」白笑
曰:「足下意中自有佳人,此何足當巨眼之顧(
46)?」生曰:「吾今乃知所見之不廣也。」白乃盡招諸女,俾自擇。生顛倒不能自決(
47)。 白以紫衣人有把臂之好,遂使被奉客。既而衾枕之愛,極盡綢繆(
48)。 生索贈,女脫金腕釧付之(
49)。 忽童入曰:「仙凡路殊,君宜即去。」女急起,遁去。生問主人,童曰:「早詣待漏(
50),去時囑送客耳。」生悵然從之,復尋舊途。
將及門,回視童子,不知何時已去。虎哮驟起,生驚竄而去。望之無底,而足已奔墮。一驚而寤,則朝已紅(
51)。 方將振衣(
52),有物膩然墜褥間(
53),視之,釧也。心益異之。由是前念灰冷,每欲尋赤松游(
54),而尚以胤續為憂(
55)。過十餘月,晝寢方酣,夢紫衣姬自外至,懷中綳嬰兒曰(
56):「此君骨肉(
57)。天上難留此物,敬持送君。」乃寢諸床,牽衣覆之,匆匆欲去。
生強與為歡。乃曰:“前一度為合卺,今一度為永訣,百年夫婦,盡于此矣。
君倘有志(
58),或有見期。“生醒,見嬰兒臥褥間,綳以告母。母喜,傭媼哺之,取名夢仙。生於是使人告太史,自己將隱,令別擇良匹。太史不肯。
生固以為辭。太史告女,女曰:「遠近無不知兒身許吳郎矣。令改之,是二天也(
59)。 」因以此意告生。生曰:“我不但無志于功名,兼絶情於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