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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誌異 上 - 34 / 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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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誌異 上

第34頁 / 共170頁。

魂不忘張,復往依之,因與王會。一日,聚飲于煙墩(16),才大醉狂呼,王止之不聽。適巡方御史過(17),聞呼搜之,獲張。張懼,以實告。御史怒,笞而牒于神(18)。 夜夢金甲人告曰:「查王蘭無辜而死,今為鬼仙。醫亦仁術,不可律以妖魅(19)。 今奉帝命(20),授為清道使(21)。 賀才邪蕩,已罰竄鐵圍山(22)。張某無罪,當宥之。」御史醒而異之,乃釋張。張治裝旋裡。

囊中存數百金(23),敬以半送王家,王氏子孫,以此致富焉。


  

【註釋】

(1) 利津:縣名,即今山東省利津縣。

(2) 復勘:複審。勘,審問犯人。(3) 金丹:見《耳中人》注。

(4) 渠然:高大深廣的樣子。《詩。秦風。權輿》:「於我乎,夏屋渠渠。」

渠渠,孔穎達疏謂高大貌,朱熹集傳謂深廣貌。渠然,義同渠渠。(5) 悄無一人,底本原作「俏無一人」,據二十四卷抄本改。

(6) 話溫涼,敘別離,致問候;猶言「道寒暄」。《文選》陸機《門有車馬客行》:「撫膺攜客位,掩淚敘溫涼。」李善注引鄭玄曰:「春秋,言溫涼也。」

呂向註:「敘別離之歲月。」

(7) 夙(s ù速)貧,素貧,一向窮苦。

(8) 趣(c ù促)裝,匆忙整理行裝。《漢書。曹參傳》:「參為齊相。及蕭何卒,參乃趣治行裝曰:」吾且人相。‘三日,果召參代何為相。“(9) 眩然瞀(m ào 冒)瞑:神志昏迷,閉目不醒。

(10)魂亡:俗言掉魂。亡,失落。

(11)挾彈(d àn 旦)彈(t án 談)雀,拿彈弓打鳥。彈(d àn ),彈弓。

彈(t án ),彈射。

(12)累騎:共騎一馬。《晉書。阮咸傳》:「遽借客馬追婢,既及,累騎而還。」

(13)狂悖(b èi 背):狂妄背理。謂其行為放蕩,做事乖張。悖,違背常理。

(14)狹邪游:狎妓行為。狹邪,通作狹斜,指小街曲巷,妓女所居。古樂府有《相逢狹路間行》(又名《長安有狹斜行》),寫長安貴家宴樂狎妓生活,後因稱狎妓為狹邪游。

(15)創劇(j í亟):指刑傷惡化。

(16)煙墩:明清防衛報警設施。洪武二十六年,命于「腹裏邊境險要處所安設煙墩,晝則舉煙,夜則舉火,接遞通報。」見《山東通志。兵防志八。兵制一》。明清時代,煙墩常與烽火台並稱為台墩。此指煙墩廢址。

(17)巡方御史:即巡按御史。自明初始,派御史至各地巡察,稱巡按御史。

簡稱巡按。三年一換,職權同漢刺史。清初因之。

(18)牒于神:具文通報神界,或具訴狀于神界。牒,泛指官府間往來文書,或指訴狀。其時王蘭、賀才已死,所以御史乃以此舉告神,請求審治其罪。

(19)律以妖魅,當作妖魅,繩之以法。律,謂依刑律治罪。

(20)帝,天帝。(21)清道使;封建時代,皇帝、大臣出入,扈衛人員預為清淨道路,闢除行人,稱為清道。此處清道使,是傳說中為尊神前驅清路的下級神官。

(22)竄:處以流刑;流放。鐵圍山:又稱鐵輪圍山,代指極荒遠的地界,猶言化外之地。佛經記載,贍部等四大洲外有鐵輪圍山,周匝如輪,圍繞別一世界。

其地距以須彌山為中心的佛國極其遼遠。見《具舍論》十一。

(23)數百金:底本百下衍「裡」字,據鑄雪齋抄本及二十四卷抄本刪正。

鷹虎神


  
郡城東嶽廟(1) ,在南郭(2)。大門左右,神高丈餘,俗名「鷹虎神」,猙獰可畏。廟中道士任姓,每鷄鳴,輒起焚誦(3)。有偷兒預匿廊間,伺道士起,潛入寢室,搜括財物。奈室無長物(4) ,惟于薦底得錢三百(5) ,納腰中,拔關而出,將登千佛山(6)。南竄許時,方至山下。見一巨丈夫,自山上來,左臂蒼鷹(7) ,適與相遇。近視之,面銅青色,依稀似廟門中所習見者。大恐,蹲伏而戰。神詫曰:「盜錢安往?」偷兒益懼,叩不已。

神揪令還,入廟,使傾所盜錢,跪守之。道士課畢(8) ,回顧駭愕。盜歷歷自述。道士收其錢而遣之。

【註釋】

(1) 郡城,府治所在地。作者故鄉淄川清代隷濟南府,府治在歷城(今濟南市)。東嶽廟,道教奉祀泰山神「東嶽天齊仁聖大帝」(省稱東嶽天齊大帝或東嶽大帝)的神廟。傳說東嶽大帝掌管人間生死。舊時各地多有其廟,又名天齊廟,每年舊曆三月二十人日為祭祀日。

(2) 在南郭:據《歷城縣誌》,東嶽廟在「府城南門外」。

(3) 焚誦;焚香誦經。

(4) 長(zhàng漲)物:原指多餘物品,此指可偷的值錢東西。長,餘。

(5) 薦底;草蓆下面。薦,稿薦,草蓆。

(6) 千佛山:又名歷山,在濟南城南五里。隋開皇間因山石鎸成眾多佛像,因名千佛山。(7) 左臂蒼鷹,左臂上架着蒼鷹。臂,以臂承物。

(8) 課:功課,指寺廟早晚燒香唸經的例行宗教活動,即上文所說的「焚誦」。

王成

王成,平原故家子(1) ,性最懶。生涯日落,惟剩破屋數間,與妻臥牛衣中(2) ,交謫不堪(3)。時盛夏燠熱(4) ,村外故有周氏園,牆字盡傾,惟存一亭;村人多寄宿其中,王亦在焉。既曉,睡者盡去;紅日三竿,王始起,逡巡欲歸。

見草際金釵一股,拾視之,鎸有細字云:「儀賓府造(5)。」王祖為衡府儀賓(6) ,家中故物,多此款式,因把釵躊躇(7)。一嫗來尋釵。王雖故貧,然性介(8),遽出授之。嫗喜,極贊盛德,曰:「釵值幾何,先夫之遺澤也(9)。 」問:「夫君伊誰?」答云:「故儀賓王柬之也。」王驚曰:「吾祖也。何以相遇?」嫗亦驚日:「汝即王柬之之孫耶?我乃狐仙。百年前,與君祖繾綣(10)。 君祖歿,老身遂隱。過此遺釵,適入子手,非天數耶!」王亦曾聞祖有狐妻,信其言,便邀臨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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