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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楚王特以戰勝自強。漢王收諸侯,還守成皋、滎陽,下蜀、漢之粟,深溝壁壘,分卒守徼乘塞。楚人還兵,間以梁地,深入敵國八九百里,欲戰則不得,攻城則力不能,老弱轉糧千里之外。楚兵至滎陽、成皋,漢堅守而不動,進則不得攻,退則不能解,故楚兵不足罷也。
使楚兵勝漢,則諸侯自危懼而相救。夫楚之強,適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漢,其勢易見也。
今大王不與萬全之漢,而自托于危亡之楚,臣竊為大王或之。臣非以淮南之兵足以亡楚也。
夫大王發兵而背楚,項王必留;留數月,漢之取天下可以萬全。臣請與大王杖劍而歸漢王,漢王必裂地而分大王,又況淮南,必大王有也。
故漢王敬使使臣進愚計,願大王之留意也。”
淮南王曰:請奉命。”陰許叛楚與漢,未敢泄。
楚使者在,方急責布發兵,隨何直入曰:「九江王已歸漢,楚何以得發兵!」布愕然。楚使者起,何因說布曰:「事已構,獨可遂殺楚使,毋使歸,而疾走漢併力。」布曰:「如使者數。」因起兵而攻楚。楚使項聲、龍且攻淮南,項王留而攻下邑。數月,龍且攻淮南,破布軍。布欲引兵走漢,恐項王擊之,故間行與隨何俱歸漢。至,漢王方踞床洗,而召布入見。布大怒,悔來,欲自殺。出就舍,張禦食飲從官如漢王居,布又大喜過望。於是乃使人之九江。楚已使項伯收九江兵,盡殺布妻子。布使者頗得故人幸臣,將眾數千人歸漢。漢益分佈兵而與俱北,收兵至成皋。
四年秋七月,立布為淮南王,與擊項籍。布使人之九江,得數縣。五年,布與劉賈入九江,誘大司馬周殷,殷反楚。遂舉九江兵與漢擊楚,破垓下。
項籍死,上置酒對眾折隨何曰:「腐儒!為天下安用腐儒哉!」隨何跪曰:「夫陛下引兵攻彭城,楚王未去齊也,陛下發步卒五萬人、騎五千,能以取淮南乎?」曰:「不能。」隨何曰:“陛下使何與二十人使淮南,如陛下之意,是何之功賢于步卒數萬、騎五千也。
然陛下謂何『腐儒』,『為天下安用腐儒』,何也?”上曰:「吾方圖子之功。」乃以隨何為護軍中尉。布遂剖符為淮南王,都六,九江、廬江、衡山、豫章郡皆屬焉。
六年,朝陳。七年,朝雒陽。九年,朝長安。
十一年,高後誅淮陰侯,布因心恐。夏,漢誅梁王彭越,盛其醢以遍賜諸侯。至淮南,淮南王方獵,見醢,因大恐,陰令人部聚兵,候伺帝郡警急。
布有所幸姬病,就醫。醫家與中大夫賁赫對門,赫乃厚饋遺,從姬飲醫家。姬侍王,從容語次,譽赫長者也。
王怒曰:「女安從知之?」具道,王疑與亂。赫恐,稱病。王愈怒,欲捕赫。赫上變事,乘傳詣長字。布使人追,不及。赫至,上變。言「布謀反有端,可先未發誅也」。上以其書語蕭相國,蕭相國曰:「布不宜有此,恐仇怨妄誣之。請系赫,使人微驗淮南王。」布見赫以罪亡上變,已疑其言國陰事,漢使又來,頗有所驗,遂族赫家,發兵反。
反書聞,上乃赦赫,以為將軍。召諸侯問:「布反,為之奈何?」皆曰:「發兵坑豎子耳,何能為!」汝陰侯滕公以問其客薛公,薛公曰:「是固當反。」滕公曰:「上裂地而封之,疏爵而貴之,南面而立萬乘之主,其反何也?」薛公曰:“前年殺彭越,往年殺韓信,三人皆同功一體之人也。
自疑禍及身,故反耳。”滕公言之上曰:「臣客故楚令尹薛公,其人有籌策,可問。」上乃見問薛公,對曰:“布反不足怪也。
使布出於上計,山東非漢之有也;出於中計,勝負之數未可知也;出於下計,陛下安枕而臥矣。”上曰:「何謂上計?」薛公對曰:「東取吳,西取楚,並齊取魯,傳檄燕、趙,固守其所,山東非漢之有也。」
「何謂中計?」「東取吳,西取楚,並韓取魏,據敖倉之粟,塞成皋之險,勝敗之數未可知也。」
「何謂下計?」「東取吳,西取下蔡,歸重於越,身歸長沙,陛下字枕而臥,漢無事矣。」上曰:「是計將字出?」薛公曰:「出下計」。上曰:「胡為廢上計而出下計?」薛公曰:「布故驪山之徒也,致萬乘之主,此皆為身,不顧後為百姓萬世慮者也,故出下計。」上曰:「善。」封薛公千戶。遂發兵自將東擊布。
布之初反,謂其將曰:「上老矣,厭兵,必不能來。使諸將,諸將獨患淮陰、彭越,今已死,余不足畏。」故遂反。果如薛公揣之,東擊荊,荊王劉賈走死富陵。盡劫其兵,度淮擊楚。楚發兵與戰徐、僮間,為三軍,欲以相救為奇。或說楚將曰:「布善用兵,民素畏之。且兵法,諸侯自戰其地為散地。今別為三,彼敗吾一,余皆走,安能相救!」不聽。布果破其一軍,二軍散走。遂西,與上兵遇蘄西,會B
45B。佈兵津甚,上乃壁庸城,望布軍置陳如項籍軍。上惡之,與布相望見,-謂布「何苦而反?」布曰:「欲為帝耳。」上怒罵之,遂戰,破布軍。布走度淮,數止戰,不利,與百餘人走江南。布舊與番君婚,故長沙哀王使人誘布,偽與俱亡走越,布信而隨至番陽。番陽人殺布茲鄉,遂滅之。封賁赫為列侯,將率封者六人。
盧綰,豐人也,與高祖同裡。綰親與高祖太上皇相愛,及生男,高祖、綰同日生,裡中持羊、酒賀兩家。及高祖、綰壯,學書,又相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