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海亦口許心違,馳告長廣。長廣於是誅楊、燕等。孝昭將入雲龍門,都督成休寧列仗拒而不內,歸彥諭之,然後得入,進向柏閣、永巷亦如之。
孝昭踐祚,以此彌見優重,每入常在平原王段韶上。以為司空,兼尚書令。齊制,宮內唯天子紗帽,臣下皆戎帽,特賜歸彥紗帽以寵之。
孝昭崩,歸彥從晉陽迎武成於鄴。及武成即位,進位太傅,領司徒,常聽將私部曲三人帶刀入仗。從武成還都,諸貴戚等競要之,其所往處,一坐盡傾。歸彥既地居將相,志意盈滿,發言陵侮,旁若無人。議者以威權震主,必為禍亂。上亦尋其前翻覆之跡,漸忌之。
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等咸數言其短。上幸歸彥家,召魏收對禦作詔草,欲加右丞相。收謂元海曰:「至尊以右丞相登位,今為歸彥威名太盛,故出之,豈可復加此號。」
乃拜太宰、冀州刺史,即乾和繕寫。晝日,仍敕門司不聽輒入內。時歸彥在家縱酒,經宿不知,至明欲參,至門知之,大驚而退。及通名謝,敕令早發,別賜錢帛、鼓吹、醫藥,事事周備。又敕武職督將悉送至青陽宮,拜而退,莫敢共語。唯與趙郡王睿久語,時無聞者。
至州,不自安,謀逆,欲待受調訖,班賜軍士,望車駕如晉陽,乘虛入鄴。為其郎中令呂思禮所告,詔平原王段韶襲之。
歸彥舊于南境置私驛,聞軍將逼,報之,便嬰城拒守。
先是,冀州長史宇文仲鸞、司馬李祖挹、別駕陳季璩、中從事房子弼、長樂郡守尉普興等疑歸彥有異,使連名密啟,歸彥追而獲之,遂收禁仲鸞等五人,仍並不從,皆殺之。
軍已逼城,歸彥登城大叫云:「孝昭皇帝初崩,六軍百萬眾悉由臣手,投身向鄴迎陛下,當時不反,今日豈有異心?正恨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誑惑聖上,疾忌忠良。但為殺此三人,即臨城自刎。」
其後城破,單騎北走,至交津見獲,鎖送鄴。帝令趙郡王睿私問其故。歸彥曰:「使黃領小兒牽輓我,何可不反!」曰:「誰耶?」歸彥曰:「元海、乾和豈是朝廷老宿?如趙家老公時,又詎懷怨。」
於是帝又使讓焉。對曰:「高元海受畢義雲宅,用作本州刺史,給後部鼓吹。臣為藩王、太宰,仍不得鼓吹。正殺元海、義雲而已。」
上令都督劉桃枝牽入,歸彥猶作前語望活。帝命議其罪,皆云不可赦。乃載以露車,銜枚面縛,劉桃枝臨之以刃,擊鼓隨之,並子孫十五人皆棄市。贈仁州刺史。
魏時山崩,得石角二,藏在武庫。文宣入庫,賜從臣兵器,特以二石角與歸彥。謂曰:「爾事常山不得反,事長廣得反,反時,將此角嚇漢。」
歸彥額骨三道,着幘不安。文宣嘗見之,怒,使以馬鞭擊其額,血被面,曰:「爾反時當以此骨嚇漢。」
其言反竟驗雲。
武興王普,字德廣,歸彥兄歸義之子也。
性寬和有度量。九歲,歸彥自河州俱入洛,神武使與諸子同遊處。天保初,封武興郡王。
武平二年,累遷司空。六年,為豫州道行台、尚書令。後主奔鄴,就加太宰。周師逼,乃降。卒於長安。贈上開府、豫州刺史。
長樂太守靈山,字景嵩,神武族弟也。
從神武起兵信都,終於長樂太守。
贈大將軍、司空,謚曰文宣。子懿,卒於武平鎮將,無子,文宣帝以靈山從父兄齊州刺史建國子伏護為靈山後。
伏護,字臣援,粗有刀筆。天統初,累遷黃門侍郎。伏護歷事數朝,恆參機要,而性嗜酒,每多醉失,末路逾劇,乃至連日不食,事事酣酒,神識恍惚,遂以卒。贈兗州刺史。
建國侯孫乂襲。乂少謹。武平末,給事黃門侍郎。隋開皇中,為太府少卿,坐事卒。
卷十五
列傳第七
竇泰 尉景 婁昭等 竇泰,字世寧,大安捍殊人也。
本出清河觀津,曾祖羅,魏統萬鎮將,因居北邊。父樂,魏末破六韓拔陵為亂,與鎮將楊鈞固守,遇害。泰貴,追贈司徒。初,泰母夢風雷暴起,若有雨狀,出庭觀之,見電光奪目,駛雨沾灑,寤而驚汗,遂有娠。期而不產,大懼。有巫曰:「渡河湔裙,產子必易。」
便向水所。忽見一人,曰:「當生貴子,可徙而南。」
泰母從之。
俄而生泰。及長,善騎射,有勇略。泰父兄戰歿于鎮,泰身負骸骨歸爾朱榮。以從討邢杲功,賜爵廣阿子。神武之為晉州,請泰為鎮城都督,參謀軍事。累遷侍中、京畿大都督,尋領御史中尉。泰以勛戚居台,雖無多糾舉,而百僚畏懼。
天平三年,神武西討,令泰自潼關入。四年,泰至小關,為周文帝所襲,眾盡沒,泰自殺。初,泰將發鄴,鄴有惠化尼謡云:「竇行台,去不回。」
未行之前,夜三更,忽有朱衣冠幘數千人入台,雲「收竇中尉」,宿直兵吏皆驚,其人入數屋,俄頃而去。旦視關鍵不異,方知非人。皆知其必敗。贈大司馬、太尉、錄尚書事,謚曰武貞。泰妻,武明婁後妹也。
泰雖以親見待,而功名自建。齊受禪,祭告其墓。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子孝敬嗣。位儀同三司。
尉景,字士真,善無人也。
秦、漢置尉候官,其先有居此職者,因以氏焉。景性溫厚,頗有俠氣。魏孝昌中,北鎮反,景與神武入杜洛周軍中,仍共歸爾朱榮。以軍功封博野縣伯。後從神武起兵信都。韓陵之戰,唯景所統失利。神武入洛,留景鎮鄴。尋進封為公。
景妻常山君,神武之姊也。
以勛戚,每有軍事,與厙狄干常被委重,而不能忘懷財利,神武每嫌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