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 顯祖文宣皇帝,諱洋,字子進,高祖第二子,世宗之母弟。後初孕,每夜有赤光照室,後私嘗怪之。
初,高祖之歸爾朱榮,時經危亂,家徒壁立,後與親姻相對,共憂寒餒。帝時尚未能言,欻然應曰「得活」,太后及左右大驚而不敢言。及長,黑色,大頰兌下,鱗身重踝。不好戲弄,深沉有大度。晉陽曾有沙門,乍愚乍智,時人不測,呼為阿禿師。帝曾與諸童共見之,歷問祿位,至帝,舉手再三指天而已,口無所言。見者異之。
高祖嘗試觀諸子意識,各使治亂絲,帝獨抽刀斬之,曰:「亂者須斬。」
高祖是之。
又各配兵四出,而使甲騎偽攻之。
世宗等怖撓,帝乃勒眾與彭樂敵,樂免冑言情,猶擒之以獻。後從世宗行過遼陽山,獨見天門開,餘人無見者。內雖明敏,貌若不足,世宗每嗤之,云:「此人亦得富貴,相法亦何由可解。」
唯高祖異之,謂薛琡曰:「此兒意識過吾。」
幼時師事范陽盧景裕,默識過人,景裕不能測也。
天平二年,授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左光祿大夫、太原郡開國公。
武定元年,加侍中。二年,轉尚書左仆射、領軍將軍。五年,授尚書令、中書監、京畿大都督。
武定七年八月,世宗遇害,事出倉卒,內外震駭。帝神色不變,指麾部分,自臠斬群賊而漆其頭,徐宣言曰:“奴反,大將軍被傷,無大苦也。
”當時內外莫不驚異焉。乃赴晉陽,親總庶政,務從寬厚,事有不便者咸蠲省焉。冬十月癸未朔,以咸陽王坦為太傅,潘相樂為司空。十一月戊午,吐谷渾國遣使朝貢。梁齊州刺史茅靈斌、德州刺史劉領隊、南豫州刺史皇甫慎等並以州內屬。十二月己酉,以并州刺史彭樂為司徒,太保賀拔仁為并州刺史。
八年春正月庚申,梁楚州刺史宋安顧以州內屬。辛酉,魏帝為世宗舉哀于東堂。梁定州刺史田聰能、洪州刺史張顯等以州內屬。戊辰,魏詔進帝位使持節、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大行台、齊郡王,食邑一萬戶。甲戌,地豆于國遣使朝貢。三月辛酉,又進封齊王,食冀州之渤海長樂安德武邑、瀛州之河間五郡,邑十萬戶。自居晉陽,寢室夜有光如晝。既為王,夢人以筆點己額。旦以告館客王曇哲曰:「吾其退乎?」曇哲再拜賀曰:“王上加點,便成主字,乃當進也。
”夏五月辛亥,帝如鄴。甲寅,進相國,總百揆,封冀州之渤海長樂安德武邑、瀛州之河間高陽章武、定州之中山常山博陵十郡,邑二十萬戶,加九錫,殊禮,齊王如故。魏帝遣兼太尉彭城王韶、司空潘相樂冊命曰: 於戲!敬聽朕命:夫惟天為大,列晷宿而垂象;謂地蓋厚,疏川岳以阜物。所以四時代序,萬類駢羅,庶品得性,群形不夭。然則皇王統歷,深視高居,拱默垂衣,寄成師相,此則夏伯、殷尹竭其股肱,周成、漢昭無為而治。頃者天下多難,國命如旒,則我建國之業將墜於地。齊獻武王奮迅風雲,大濟艱危,爰翼朕躬,國為再造,經營庶土,以至勤憂。及文襄承構,愈廣前業,康邦夷難,道格穹蒼。王縱德應期,千齡一出,惟幾惟深,乃神乃聖,大崇霸德,實廣相猷。雖冥功妙實,藐絶言象,標聲示跡,典禮宜宣。今申後命,其敬虛受。
王摶風初舉,建旟上地,庇民立政,時雨滂流,下識廉恥,仁加水陸,移風易俗,自齊變魯,此王之功也。
仍攝天台,總參戎律,策出若神,威行朔土,引弓竄跡,松塞無煙,此又王之功也。
逮光統前緒,持衡匡合,華戎混一,風海調夷,日月光華,天地清晏,聲接響隨,無思不偃,此又王之功也。
逖矣炎方,逋違正朔,懷文曜武,授略申規,淮楚連城,漼然桑落,此又王之功也。
關、峴衿帶,跨躡蕭條,腸胃之地,嶽立鴟跱,偏師才指,渙同冰散,此又王之功也。
晉熙之所,險薄江雷,迥隔聲教,迷方未改,命將鞠旅,覆其巢穴,威略風騰,傾懾南海,此又王之功也。
群蠻跋扈,世絶南疆,搖蕩邊垂,亟為塵梗,懷德畏威,向風請順,傾陬盡落,其至如雲,此又王之功也。
胡人別種,延蔓山谷,酋渠萬族,廣袤千里,憑險不恭,恣其桀黠,有樂淳風,相攜叩款,粟帛之調,王府充積,此又王之功也。
茫茫涉海,世敵諸華,風行鳥逝,倏來忽往,既飲醇醪,附同膠漆,毛裘委仞,奇獸銜尾,此又王之功也。
秦川尚阻,作我仇讎,爰挹椒蘭,飛書請好,天動其衷,辭卑禮厚,區宇乂寧,遐邇畢至,此又王之功也。
江陰告禍,民無適歸,蕭宗子弟,尚相投庇,如鳥還山,猶川赴海,荊江十部,俄而獻割,乘此會也,將混朱方,此又王之功也。
天平地成,率土咸茂,禎符顯見,史不停筆,既連百木,兼呈九尾,素過秦雀,蒼比周烏,此又王之功也。
搜揚管庫,衣冠獲序,禮雲樂雲,銷沉俱振,輕徭徹賦,矜獄寬刑,大信外彰,深仁遠洽,此又王之功也。
王有安日下之大勛,加以表光明之盛德,宣贊洪猷,以左右朕言。昔旦、奭外分,毛、畢入佐,出內之任,王宜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