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以永宿士 ,禮之甚厚。永亦以肅為高祖眷遇,盡心事之,情義至穆。蕭鸞遣將魯康祚、趙公政眾號一萬,侵豫州之太倉口。肅令永勒甲士三千擊之。
時康祚等軍于淮南,永舍淮北十有餘裡。永量吳楚之兵,好以斫營為事,即夜分兵二部,出於營外。又以賊若夜來,必應渡淮之所,以火記其淺處。永既設伏,乃密令人以瓠盛火,渡淮南岸,當深處置之。
教之云:「若有火起,即亦然之。」
其夜,康祚、公政等果親率領,來斫永營。東西二伏夾擊之,康祚等奔趨淮水。火既競起,不能記其本濟,遂望永所置之火而爭渡焉。
水深,溺死、斬首者數千級,生擒公政。康祚人馬墜淮,曉而獲其屍,斬首,並公政送京師。公政,岐州刺史超宗之從兄也。
時裴叔業率王茂先、李定等來侵楚王戍。永適還州,肅復令大討之。
永將心腹一人馳詣楚王戍,至即令填塞外塹,夜伏戰士一千人于城外。曉而叔業等至江,于城東列陳 ,將置長圍。永所伏兵于左道擊其後軍,破之。
叔業乃令將佐守所列之陳,自率精甲數千救之。
永上門樓,觀叔業南行五六里許,更開門奮擊,遂摧破之。
叔業進退失圖,於是奔走。左右欲追之,永曰:「弱卒不滿三千,彼精甲猶盛,非力屈而敗,自墮吾計中耳。既不測我之虛實,足喪其膽。存此足矣,何假逐之?」獲叔業傘扇鼓幕甲仗萬餘。兩月之中,遂獻再捷,高祖嘉之,遣謁者就豫州策拜永安遠將軍、鎮南府長史、汝南太守、貝丘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高祖每嘆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布,唯傅修期耳。」
裴叔業又圍渦陽,時高祖在豫州,遣永為統軍,與高聰、劉藻、成道益、任莫問等往救之。
軍將逼賊,永曰:「先深溝固壘 ,然後圖之。」
聰等不從,裁營輜重,便擊之,一戰而敗。聰等棄甲,徑奔懸瓠。永獨收散卒徐還,賊追至,又設伏擊之,挫其鋒鋭。四軍之兵,多賴之以免。永至懸瓠,高祖俱鎖之。
聰、藻徙為邊民,永免官爵而已。不經旬日,詔曰:「修期在後少有擒殺,可揚武將軍、汝陰鎮將,帶汝陰太守。」
景明初,裴叔業將以壽春歸國,密通於永,永具表聞。及將迎納,詔永為統軍 ,與楊大眼、奚康生等諸軍俱入壽春。同日而永在後,故康生、大眼二人並賞列土,永唯清河男。
蕭寶卷將陳伯之侵逼壽春,沿淮為寇。時司徒、彭城王勰,廣陵侯元衍同鎮壽春,以九江初附,人情未洽 ,兼台援不至,深以為憂。詔遣永為統軍,領汝陰之兵三千人先援之。
永總勒士卒,水陸俱下,而淮水口伯之防之甚固。永去二十餘里,牽船上汝南岸,以水牛輓之,直南超淮,下船便渡。適上南岸,賊軍亦及。會時已夜,永乃潛進,曉達壽春城下。勰、衍聞外有軍,共上門樓觀望,然不意永至。永免冑,乃信之,遂引永上。勰謂永曰:「北望以久,恐洛陽難復可見。不意卿能至也。」
勰令永引軍入城。永曰:「執兵被甲,固敵是求,若如教旨,便共殿下同被圍守,豈是救援之意?」遂孤軍城外,與勰並勢以擊伯之,頻有克捷。
中山王英之征義陽,永為寧朔將軍、統軍、當長圍遏其南門。蕭衍將馬仙卑連營稍進,規解城圍。永謂英曰:「凶豎豕突,意在決戰。雅山形要,宜早據之。」
英沉吟未決 ,永曰:「機者如神,難遇易失,今日不往,明朝必為賊有,雖悔無及。」
英乃分兵,通夜築城于山上,遣統軍張懷等列陳于山下以防之。
至曉,仙琕果至,懷等戰敗,築城者悉皆奔退,仙琕乘勝直趨長圍,義陽城人復出挑戰。永乃分兵付長史賈思祖,令守營壘,自將馬步千人南逆仙琕。擐甲揮戈,單騎先入,唯有軍主蔡三虎副之,餘人無有及者。突陳橫過,賊射永洞其左股,永拔箭復入,遂大破之,斬仙琕子。仙琕燒營席捲而遁。英于陳謂永曰:「公傷矣,且還營。」
永曰:「昔漢祖捫足,不欲人知。下官雖微,國家一帥,奈何使虜有傷將之名!」遂與諸軍追之,極夜而返,時年七十餘矣。三軍莫不壯之。
義陽既平,英使司馬陸希道為露板,意謂不可,令永改之。
永亦不增文彩,直與之改陳列軍儀,處置形要而已。而英深賞之,嘆曰:「觀此經算,雖有金城湯池亦不能守矣。」
還京復封,永先有男爵,至是以品不累加,賜帛二千匹。除太中大夫,行秦梁二州事,代邢巒鎮漢中。
後還京師,于路除恆農太守,非心所樂。時英東征鐘離,連表請永,求以為將 ,朝廷不聽。永每言曰:「文淵、充國竟何人哉!吾獨白首見拘此郡。」
深用扼腕。然于治民非其所長,故在任無多聲稱。未幾,解郡,還為太中大夫,行南青州事,遷左將軍、南兗州刺史。猶能馳射,盤馬奮槊。時年逾八十,常諱言老,每自稱六十九。還京,拜平東將軍、光祿大夫。熙平元年卒,年八十三。贈安東將軍、齊州刺史。
永嘗登北邙,于平坦處奮槊躍馬,盤旋瞻望,有終焉之志。遠慕杜預,近好李沖、王肅 ,欲葬附其墓,遂買左右地數頃,遺敕子叔偉曰:「此吾之永宅也。」
永妻賈氏留于本鄉,永至代都,娶妾馮氏,生叔偉及數女。賈后歸平城,無男,唯一女。馮恃子事賈無禮,叔偉亦奉賈不順,賈常忿之。
馮先永亡,及永之卒,叔偉稱父命欲葬北邙。賈疑叔偉將以馮合葬,賈遂求歸葬永于所封貝丘縣。事經司徒,司徒胡國珍本與永同經征役,感其所慕,許叔偉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