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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爾基小說選 - 81 /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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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爾基小說選

第81頁 / 共9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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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頁

朗讀:

「咱們喝吧,弟兄們。」騎兵大尉下令說,「我們有幾個杯子?六個,可是我們有13個人。……阿列克謝·馬克西莫維奇。你倒酒。倒好了嗎?好,第一次出擊……開火。」

他們喝酒,嗽喉嚨,吃了起來。


  

「可是教員不在……哎,我有三天沒見到他人影了。有人見過他嗎?」庫瓦爾達問。

「沒有……」

「這跟他的個性格格不入。哦,反正都一樣。我們再喝一杯。我們來為阿里斯季德·庫瓦爾達的健康乾一杯,他是我僅有的朋友,在我一生中一分鐘也沒離開過我。不過,見鬼,要是他離開我一陣,也許我倒會沾光不小呢。」

「這話說得真有趣。」「剩飯」說,咳起嗽來。

騎兵大尉盛氣凌人地瞧著夥伴們,但沒吱聲,因為他在吃東西。

酒一下肚,這群人馬上活躍起來,每人的食物都分得很多。「一個半塔拉斯」講出了膽怯的願望,說是想聽聽故事,可是助祭正跟「陀螺」鬥嘴,說瘦女人比胖女人好,沒理睬他朋友的話。他極力向「陀螺」證實他的見解,強詞奪理,只有固持已見的人才會這樣。「流星」伏在他旁邊的地上,回味助祭那些刺人的話,幼稚的臉上露出動情的神色。馬爾季亞諾夫伸出生滿黑毛的大手抱住膝蓋,沉默而陰鬱地看著酒瓶,用舌頭把唇髭捲進嘴裡去,再用牙齒咬祝「剩飯」在拿佳帕取樂。

「我已經偷看到你這個巫師把錢藏在哪兒了。」

「算你走運。」佳帕聲音沙啞地說。

「我,老兄,要把你那些錢偷走。」

「拿去吧。……」

庫瓦爾達跟這些人在一起覺得沒意思,因為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和他談得來,能真正聽明白他那些滔滔不絶的話,對其意能心領神會。

「教員到底能上哪兒去呢?」他把他想的說了出來。

馬爾季亞諾夫瞧了他一會兒,說:

「他會來的。……」

「我相信他肯定會來的,但不是乘馬車。我們來為你的未來乾一杯,未來的苦役犯。你要是謀殺一個富人,就把錢分給點我,那麼,老弟,我就要到美洲,到那個……叫啥名來着?蘭帕斯……不,到潘帕斯去。我到了那兒,就設法弄個美國總統噹噹。然後我向全歐洲宣戰,把它打得稀巴爛。我要買通歐洲的……軍隊。我要收買法國人、德國人、土耳其人,叫他們自相殘殺……就跟伊利亞·穆羅梅茨用韃靼人打韃靼人一樣。只要有錢,就能做伊利亞……消滅歐洲,把猶大·佩通尼科夫僱來做當差的。……他肯做的……每月給他一百盧布,他就肯做。不過這個聽差不是個玩藝兒,因為他會偷東西。……」「而且瘦女人比胖女人強,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瘦女人開銷少些,」助祭振振有詞地說,「我的前妻做衣服要買12俄尺的布,可是我的後妻十俄尺就夠了。……吃起東西來也少些。……」「一個半塔拉斯」負疚地笑起來,轉過頭去對著助祭,用一隻眼睛盯住他的臉,難為情地說:「我也有過老婆呢……」「老婆人人都可能有過,」庫瓦爾達說,「不過繼續你的謊話吧……」「她瘦精精的,食量不校……甚至活活地撐死了。……」

「獨眼龍,你把她毒死了。」「剩飯」肯定地說。

「不,天地良心。她是吃鱘魚脹死的。」「一個半塔拉斯」說。

「可是我跟你說:她是你毒死的。」「剩飯」一口咬定道。

這種情況在他是常有的事:先說一句荒謬的話,然後就一個勁兒地嘮叨,又無任何理由來證實他的話。他先是帶著任性的孩子的口氣說,漸漸地就差不多變成了瘋狂的嚎叫了。

助祭給他的朋友鼓勁:

「不,他不可能毒死她……沒什麼原因嘛。……」「可是我說,是他毒死的。」「剩飯」尖叫道。「得啦。騎兵大尉神氣活現地大吼一聲。他的煩悶無聊變成了痛苦的憤怒。他用凶狠的眼睛瞧著他的朋友們,卻沒能在那些半醒半醉的臉上找到能進一步泄怒的藉口,就把頭垂到胸上,就這樣坐了幾分鐘,隨後在地上躺下,臉朝着天。“流星」在吃黃瓜。他手裡拿着黃瓜,看都沒看,用嘴把它嘬進半截,再用大黃牙一咬碎,弄得汁水四濺,濺了他一臉,看來他並不想吃黃瓜,不過這吃的過程倒讓他津津有味,馬爾季亞諾夫像神像那樣坐著一動不動,一直保持坐下來時的姿勢,同樣聚精會神而陰沉地瞧著一個已經喝空一半的六升大酒瓶。佳帕瞅着地面,嘴裡在嚼肉,而他的老牙卻嚼不動。「剩飯」躺在那兒,背朝着天,咳個不停,把他整個小身子蜷成一團。剩下的那些沉默的人的黑影,坐著的,躺着的,姿態各異,破爛的衣服使他們看上去像些醜陋的野獸,由某種粗暴而奇妙的力量創造出來,藉以嘲諷人類。


  
從前在蘇茲達爾城,

有個門第不高的太太,

她渾身抽搐,

心情不快。……

助祭低聲唱着,抱住阿列克謝·馬克西莫維奇,那一個看著他的臉愉快地笑着。「一個半塔拉斯」色迷迷地嗤嗤笑。

夜晚將近。天空中繁星微微閃爍,城裡高坡上燃起萬家燈火。河上傳來輪船淒慘的汽笛聲,瓦維洛夫小飯鋪的大門『咯吱』一聲關上了,震得玻璃發出刺耳的響聲。有兩個黑影走進院子裡來,湊近酒瓶四周的那群人。有一個人影啞着聲問:「你們在喝酒嗎?」

另一個又嫉妒又快活地低聲說:

「瞧瞧這些魔鬼。」

後來有一隻手伸過助祭的頭頂,拿起一個酒瓶,然後把瓶裡的酒倒進杯子裡,響起那種特有的滴嘟聲。然後他倆大聲嗽喉嚨。

「哎,心裡不難受呀。」助祭叫道,「獨眼龍。咱們來回顧古代,唱《在巴比倫的河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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