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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致和就叫人極早去請了舅爺來,看了藥方,商議再請名醫。說罷,讓進房內坐著,嚴致和把王氏如此這般意思說了,又道:「老舅可親自問聲令妹。」兩人走到床前,王氏已是不能言語了,把手指着孩子,點了一點頭。兩位舅爺看了,把臉本喪着,不則一聲。須臾,讓到書房裡用飯,彼此不提這話。吃罷,又請到一間密屋裡。嚴致和說起王氏病重,吊下淚來道:「你令妹自到舍下二十年,真是弟的內助!如今丟了我,怎生是好!前日還向我說,岳父岳母的墳,也要修理。他自己積的一點東西,留與二位老舅做個遺念。」因把小廝都叫出去,開了一張櫥,拿出兩封銀子來,每位一百兩,遞與二位老舅:「休嫌輕意。」二位雙手來接。嚴致和又道:「卻是不可多心。將來要備祭桌,破費錢財,都是我這裡備齊,請老舅來行禮。明日還拿轎子接兩位舅奶奶來,令妹還有些首飾,留為遺念。」交畢,仍舊出來坐著。外邊有人來候,嚴致和去陪客去了,回來見兩位舅爺哭得眼紅紅的。王仁道:「方纔同家兄在這裡說,舍妹真是女中丈夫,可謂王門有幸。方纔這一番話,恐怕老妹丈胸中也沒有這樣道理,還要恍恍忽忽,疑惑不清,枉為男子。」王德道:「你不知道,你這一位如夫人關係你家三代。舍妹歿了,你若另娶一人,磨害死了我的外甥,老伯老伯母在天不安,就是先父母也不安了。」王仁拍着桌子道:「我們唸書的人,全在綱常上做工夫。就是做文章,代孔子說話,也不過是這個理。你若不依,我們就不上門了!」嚴致和道:「恐怕寒族多話。」兩位道:「有我兩人作主。但這事須要大做,妹丈,你再出幾兩銀子,明日只做我兩人出的,備十幾席,將三黨親都請到了,趁舍妹眼見,你兩口子同拜天地祖宗,立為正室,誰人再敢放屁!」嚴致和又拿出五十兩銀子來交與,二位義形于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