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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韓翃年輕時很有才華,很有名氣。侯希逸鎮守青淄時,韓翃在他手下當從事。後來被罷官,在家閒居十年。李勉去鎮守夷門時,被啟用為幕僚,當時韓翃已經到了晚年,和他一起任職的都是些年輕人,對他不瞭解,看不起他寫的詩。韓翃很不得意,多稱病在家。唯有一個職務不高的韋巡官,他也是一個知名人士,和韓翃相處的很好。一天半夜時,韋巡官扣門聲很急,韓翃出來見他,他祝賀說:「你升任駕部郎中了,讓你主持制誥(起於皇帝所下文告和命令)。」韓翃很吃驚說:「不可能有這種事,一定是錯了。」韋巡官坐下後說,皇帝的文告、命令,缺少起草的人,中書省兩次提名,皇帝沒批。又請示,德宗批示:用韓翃。當時還有一個同韓翃同名同姓的人,任江淮刺史。又把他兩人上報皇帝,皇帝批示說:「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就用寫這首詩的韓翃。韋巡官又祝賀說:「這不是你寫的詩嗎?」韓翃說是。他才知道沒有錯。天亮時,李勉和同僚們都來祝賀。這時正是唐德宗建中初年。
楊憑 唐京兆尹楊憑,兄弟三人皆能文,為學甚苦。或同賦一篇,共坐庭石,霜積襟袖,課成乃已。(出傳載)
【譯文】
唐朝時京兆尹楊憑,兄弟三人的文章都很好。他們在學習時,都很刻苦。為了寫一篇文章,三人同坐在院中的大石上,不怕霜露打濕了衣服,直到把文章寫完。
符載
唐符載字厚之,蜀郡人,有奇才。始與楊衡、宋濟棲青城山習業。楊衡擢第,宋濟先(明抄本「先」作「老」)死,無成。唯載以王霸自許,恥于常調。韋皋鎮蜀,闢為支使。雖曰受知,尚多偃蹇。皋嘗于二十四化設醮,請撰齋詞。于時陪飲于摩訶池,載離席盥漱,命小吏十二人捧硯,人分兩題。緩步池間,各授口占。其敏速也如此。劉闢時為金吾倉曹參軍,始依皋焉。載與撰真贊云:「矯矯化初,氣傑文雄。靈螭出水,秋鶚乘風。行義則固,輔仁乃通。他年良覿,麟閣之中。」及皋卒,闢總留務,載亦在幕中。及闢敗,載亦免禍。(出《北夢瑣言》)
【譯文】
唐朝時四川人符載,字厚之。有奇才。他曾和楊衡、宋濟在青城山學習。楊衡及第,宋濟先死,一事無成。唯有符載自恃有才,非常傲慢。韋皋鎮守四川時,把他用為管理軍中給養的支使、雖然是知遇之恩,他仍然很驕傲。韋皋在二十四化設道場,請他寫齋詞,韋皋在摩訶池旁陪他喝酒,符載離開席位洗了洗手,命十二個小吏捧硯台,分列兩旁,他緩步池間,口授齋詞,才思敏捷,速度很快。劉闢依附韋皋任金吾倉曹參軍,符載給劉闢題畫像的詩是:「矯矯化為,氣傑文雄。靈螭出水,秋鶚乘風。行義則固,輔仁乃通。他年良覿,麟閣之中。」韋皋死後,劉闢統領留下的事務,符載也在幕府中,劉闢失敗時,符載並沒受牽連。
王建
唐王建初為渭南縣尉,值內官王樞密者,盡宗人之分。然彼我不均,復懷輕謗之色。忽因過飲,語及桓靈信任中官,起黨錮興廢之事。樞密深憾其譏。詰曰:「吾弟所有宮詞,天下皆誦于口。禁掖深邃,何以知之?」建不能對。故元稹以嘗有宮詞,詔令隱其文。朝廷以為孔光不言溫樹者,慎之至也。及王建將被奏劾,因為詩以讓之,乃脫其禍也。建詩曰:「先朝行坐鎮相隨,今上春宮見長時。脫下禦衣偏得著,進來龍馬每交騎。常承密旨還家少,獨奏邊情出殿遲。不是當家頻向說,九重爭遣外人知。」(出《雲溪友議》)
【譯文】
唐朝詩人王建,開始時在渭南任縣尉,和宮中宦宮王樞密是同宗,由於他們的職務不一樣,王建很輕視王樞密。有一次因飲酒過量,王建說起了東漢時桓帝劉志、靈帝劉宏由於重用了宦官,使朝中正直之士被殺被禁之事,王樞密認為是譏諷他。他責問王建:「兄弟所有的宮詞,天下人都在傳誦,宮廷禁衛森嚴,怎麼都傳到了外面?」王建沒法回答。元稹所作的宮詞,也曾有被下詔禁止的。朝廷中認為西漢時的孔光終日清談,不論政事,是非常謹慎的。後來有人上奏彈劾王建,因為他寫的詩,卻脫過了災禍。他的這首詩是:
先朝行坐鎮相隨,今上春宮見長時。
脫下禦衣偏得著,進來友馬每交騎。
常承密旨還家少,獨奏邊情出殿遲。
不是當家頻向說,九重爭遣外人知。
裴度
唐憲宗以玉帶賜裴度,臨薨卻進。門人作表,皆不如意。公令子弟執筆,口占曰:「內府之珍,先朝所賜。既不敢將歸地下,又不合留在人間。」聞者嘆其簡切而不亂。(出《因話錄》)
【譯文】
唐憲宗李純曾賜給詩人裴度一條玉帶,他在臨死前,想把玉帶再獻給皇上,他的門人給皇上寫奏表,都不如他的意。他又叫他的弟子執筆,他口授:「內府之珍,先朝所賜,既不敢將歸地下,又不合留在人間。」聽到的人都歎服他的文詞簡潔、貼切而不亂。
白居易
唐白居易有妓樊素善歌,小蠻善舞。嘗為詩曰:「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年即高邁,而小蠻方豐艷,因楊柳詞以托意曰:「一樹春風萬萬枝,嫩于金色軟于絲。永豐坊裡東南角,盡日無人屬阿誰。」及宣宗朝,國樂唱是詞,上問誰詞?永豐在何處?左右具以對。遂因東使,命取永豐柳兩枝,植于禁中。自感上知其名,且好尚風雅,又為詩一章,其末句云:「定知此後天文裡,柳宿光中添兩星。」後除蘇州刺史,自峽沿流赴郡。時秭歸縣繁知一,聞居易將過巫山,先於神女祠粉壁大署之曰:「蘇州刺史今才子,行到巫山必有詩。為報高唐神女道,速排雲雨候清詞。」居易睹題處暢然,邀知一至曰:「歷陽劉郎中劉禹錫,三年理白帝,欲作一詩于此,怯而不為。罷郡經過,悉去千餘詩,但留四章而已。此四章者,乃古今之絶唱也,而人造次不合為之。沈佺期詩曰:」巫山高不極,合沓狀奇新。暗谷疑風雨,幽崖若鬼神。月明三峽曙,潮滿九江春。為問陽台客,應知入夢人。「王無兢詩曰:」神女向高唐,巫山下夕陽。徘徊作行雨,婉孌逐荊王。電影江前落,雷聲峽外長。霽雲無處所,台館曉蒼蒼。「李端詩曰:」巫山十二重,皆在碧空中。回合雲藏日,霏微雨帶風。猿聲寒渡水,樹色暮連空。愁向高唐去,千秋見楚宮。「皇甫冉詩曰:」巫峽見巴東,迢迢出半空。雲藏神女館,雨到楚王宮。朝暮泉聲落,寒暄樹色同。清猿不可聽,偏在九秋中。"白居易吟四篇詩,與繁生同濟,而竟不為。(出《雲溪友議》)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