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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虔州參軍崔進思,依仗郎中孫尚容的力量,押送進貢的金錢去京都。送去五千貫,每貫裡另收三百文作路費。百姓怨恨嘆息,哭天號地。到了瓜步江,遇到大風,沉了船,一點東西都沒有留下。為了賠償,家裡的財產田園全部賣光,被解除了官職,落到無處求生的下場。這就是所說的橫征暴斂的報應。
祁萬壽
唐乾封縣錄事祁萬壽,性好殺人。縣官每決罰人,皆從索錢,時未得與間,即取粗杖打之。如此死者,不可勝數,囚徒見之,皆失魂魄。有少不稱心,即就獄打之,困苦至垂死。其妻生子,或著肉枷,或有肉杻,或無口鼻,或無手足,生而皆死。
【譯文】
唐乾封縣錄事祁萬壽,天生喜歡殺人。每當縣官判決處罰人的時候,他都跟着要錢,還沒有送到以前,就拿粗木仗打犯人,象這樣死的人,數也數不清。囚徒們看見他,都喪魂落魄。對哪個犯人稍微不稱心的,就立刻到獄中打他,讓他痛苦到就要死的程度。祁萬壽的妻子生孩子,有的脖子上纏繞着肉鏈;有的手腳帶著肉的鐐銬;有的沒有口鼻;有的沒有手腳。孩子生下來就死了。
郭霸
唐侍御史郭霸,奏殺宋州三百人,暴得五品。經月患重,台官問疾,見老巫曰:「郭公不可救也,有數百鬼,遍體流血,攘袂齠齒,皆云不相放。有一碧衫人喝緋衣人曰:『早合去,何因許時?』答曰:『比緣未得五品,未合放。』」俄而霸以刀子自刺乳下,攪之,曰:「大快」。家人走問之,曰:「御史孫容師刺我。」其子經御史顧琮訟容師,琮以荒亂言不理。其夜而卒,容師以明年六月霸死日而終,皆不知其所以。司勛郎中張元一云:「自春大旱,至霸死雨足,天后問在外有何事,元一曰:“外有三慶,旱降雨,一慶;中橋新成,萬代之利,二慶;郭霸身死,百姓皆歡,三慶也。」天后笑曰:「霸見憎如此耶!」
【譯文】
唐侍御史郭霸,上奏殺死了宋州三百多人,因此突然得五品官。正月患重病,台官去探視病情,看見一個老巫婆說:「郭公的病不能救了。有幾百個鬼,遍體流血,揚起袖子,呲牙咧嘴都說不能放他。有個穿青綠色衣服的人吆喝穿紅色衣服的人說:“早應當抓他去,為什麼要這麼久?」回答說:「他遭的罪還不夠他得到五品官時所作的惡,不應讓他馬上死。」不一會郭霸用刀子刺自己乳下,在裏邊亂攪,說:「非常痛快。」家裡人跑去問他,他說:「御史孫容師刺我。」他的兒子經御史顧琮訴訟容師殺人,顧琮說他的理由荒謬沒有根據就沒有受理。那天夜裡,郭霸死了。孫容師也在第二年六月在郭霸死的那天死了。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司勛郎中張元一說:「從春天乾旱,至郭霸死了雨水充足了。天后問:“外面有什麼事?」元一說:「外面有三慶。天旱降雨,是一慶;中橋建成為子孫萬代造福,是二慶;郭霸死了百姓都高興,是三慶。」天后笑着說:「郭霸被憎恨到這種地步了嗎?」
曹惟思
唐蜀郡法曹參軍曹惟思,當章仇兼瓊之時,為西山運糧使,甚見委任。惟思白事于兼瓊,瓊與語畢,令還運。惟思妻生男有疾,因以情告兼瓊,請留數日。兼瓊大怒,叱之令出,集眾斬之。其妻聞之,乘車攜兩子與之訣,惟思已辮髮束縛,兼瓊出監斬之。惟思二男叩頭乞命,來抱馬足,馬為不行,兼瓊為之下泣云:「業已斬矣。」猶未釋。郡有禪僧,道行至高,兼瓊母師之。禪僧乃見兼瓊曰:「曹法曹命且盡,請不須殺,免之。」兼瓊乃赦惟思。明日,使惟思行盧府長史事,賜緋魚袋,專知西山轉運使,仍許與其妻行。惟思至瀘州,因疾,夢僧告之曰:「曹惟思一生中,負心殺人甚多,無分毫善事,今冤家債主將至,為之奈何。」惟思哀祈甚至,僧曰:「汝能度兩子為僧,家中錢物衣服,盡用施寺,仍合家素餐,堂前設道場,請名僧,晝夜誦經禮懺,可延百日之命。如不能,即當死矣。」惟思曰:「諸事易耳。然苦不食,若之何!」僧曰:「取羊肝水浸,加以椒醬食之,即能餐矣。」既覺,具言其妻,妻贊之。即僧二子,又如言置道場轉經,且食羊肝,即飯矣,如是月餘。晨坐,其亡母亡姊皆來視之,惟思大驚,趨走迎候。有一鬼子,手執絳幡前引,升自西階,植絳幡焉。其亡姊不言,但于幡前下僛,儛儛不輟。其母泣曰:「惟思在生不知罪,殺人無數,今冤家欲來,吾不忍見汝受苦辛,故來視汝。」惟思命設祭母,母食之。其姊舞更不已,不交一言。母食畢,與姊皆去。惟思疾轉甚,於是羊肝亦不食,常臥道場中,晝日眠覺。有二青衣童子,其長等僬僥也,一坐其頭,一坐其足。惟思問之,童子不與語。而童子貌甚閒暇,口有四牙,出於唇外。明日食時,惟思見所殺人,或披頭潰腸,斷截手足,或斬首流血,盛怒來詬惟思曰:「逆賊與我同事,急反殺我滅口,我今訴于帝,故來取汝。」言畢升階,而二童子推之,不得進,但謾罵曰:「終須去。」惟思知不免,具言其事。如此每日常來,皆為童子所推,不得至惟思所。月餘,忽失二童子,惟思大懼,與妻子別。於是死者大至,眾見惟思如被曳狀。墜於堂下,遂卒。惟思不臧人也,自千牛備升為澤州相州判司,常養賊徒數十人,令其所在為盜而館之。及事發,則殺之以滅口,前後殺百餘人,故禍及也。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