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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太傅汾國公杜悰兼任江陵節度使。咸通十四年,黔南廉使秦匡謀因為蠻寇大舉進犯。而自己的兵力敵不過投奔杜悰了。已經拜見汾國公,杜公對他不聽教誨而生氣。回到內室就派一個小官吏責備他說:「你是鳳翔的一個百姓,杜悰兩次任鳳翔節度使,你現在情況不好了,來認故鄉來了。」匡謀回報說:「我的家世居岐下,然而年少時離開中土,太傅作節度使的時候,我已愧有職務,實在不曾奔走奉侍高攀,那時你們還在荊南,現在和我談什麼鄉裡的事,恐怕不太友好吧。」杜悰聽後很氣憤,派人把他抓起來,發一封信函給宰相韋保衡。信中說秦匡謀擅自放棄城池,不能以死效忠國家大事,請求殺了他。韋宰相認為杜悰是元老大臣,再說杜悰對他以前有恩,於是上奏請求按杜悰的意見處置秦匡謀。杜悰就親自到刑場監斬。匡謀將要被殺時,對他的兒子說:「現在我的死,實在是冤枉得沒辦法說,但是現在申訴也來不及了,你只要多燒點紙和墨,我應該在九泉之下告他。」行刑時,來觀看的人摩肩接踵。劊子手揮刀的時候杜悰嚇了一大跳,馬上就得了病,於是坐車返回。不一會兒又突然颳起了大旋風,捲起塵土直飛天空,一直飛到汾國公王府才散。當晚,獄吏也發瘋了,自己叫着自己的姓名叱責說:「我給你的錢物已經不少了,為什麼還瞞着我用那些錢物?」說完抬起身子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而死。那年六月十三日殺了秦匡謀,七月十三日杜悰就死了。將要歸葬在洛陽,作好了棺材就上路,想要裝殮那天晚上,主管的官吏覺得棺材太短了,但又很害怕,很難改換了。就賄賂了陰陽先生很多錢,然後欺騙杜家的幾個兒子說:“太傅死時太凶,裝棺的時候如果在近旁,一定會有大禍。這些兒子們都信了,於是帶著所有家裡的人到另一間屋子裡等待。等到抬起屍體要裝殮,楸木棺材果然短了,只好壓着胸折斷頸項裝進去了。沒有人知道這些事。等到了東都洛陽,長子無逸相繼去逝。時間很久了,這些事在慢慢流傳到世間。議論的人都說杜悰依杖權責,胡亂冤屈殺人才得到這種報應的。
韋判官
唐博陵崔應任扶溝令,亭午獨坐,有老人請見應。應問之,老人對曰:「某通於靈衹也。今者冥司韋判官來拜謁,幸望厚禮以待之。請備香案,屏去侍從,當為延入。」應依命,老人即出迎之。及庭,隱隱然不見其形,自通名銜,稱(許本黃本銜作,銜稱作稱。)思穆,敘拜俟(俟原作時,據明抄本改。)候。應亦答拜,揖讓再三,乃言曰:「某冥司要職也,側聞長官宏才令器,冠于當時,輒將心事,且願相托,故俟亭午務隙拜謁,幸無驚異。」應曰:「某聞神明不昧,今乃不虛,孱劣幽薄,獨事蒙鄙,何幸明靈俯降,但揣微賤,力不副心。苟可施于區區,敢不從命,幸示指南,願效勤勞。」冥使曰:「某謝去人世數載,得居冥職。自棄擲妻孥,家事零替。愛子文卿,少遭憫凶,鄙野無文,職居鄭滑院,近經十載,交替院務之日,不明簿書,欠折數萬貫疋,實非己用。欲冒嚴明,俯為存庇。」應俯然曰:「噫,某扶溝令也,焉知鄭滑院。」使者曰:「不然,以閣下材器祿位,豈一院哉!自今已後,歷官清顯,雄居方鎮,位極人臣。然數月後,當與鄭滑院交職,倘不負今日之言,某于冥司,當竭微分,仰護榮貴,非止一身,抑亦慶及後嗣。」應曰:「某雖鄙陋,敢不惟命是聽。」冥使感泣,於是敘別而去。應聞淮南杜相悰方求政理,偶具書啟,兼錄為縣課績。馳使揚州,意者以思穆之言,且于驗試其事。時相國都督維揚,兼判鹽鐵,奏應知鄭滑院事。及交割帳籍錢帛,欠折數萬貫疋,收錄家資填償外,尚欠三四萬無所出。初應在扶溝,受思穆寄託,事實丁寧。比及鄭滑,遂違前約,且曰:「欠折數廣,何由辨明?文卿雖雲臓非己用,積年不申論,須抵嚴刑,以懲慢易。窮達既定,鬼何能移?若棄法徇神,是陷而求福。」乃拘縶文卿而白於使。文卿自度必死,乃預懷毒于衣帶之間,比及囚縶,數欲服之,輒失其藥,搜求不獲。及文卿以死論,是日,思穆見于文卿前而告曰:「嗚呼,無信之人,陷汝家族,吾為汝上告于帝,帝許我奪崔應之錄,吾之族亦滅矣。」文卿匍匐拜哭,忽失其父,乃得所懷之藥,仰而死焉。於是應與巡官李擅、滑乣朱程、戎曹賈均就非所將刑之。文卿既已死,應方悔悟,乃禮葬文卿,身衣縞素而躬送之。應後加殿中,時有人自邯鄲將美人曰金閨來獻於應,應納而嬖之。崔君始惑于聲色,為政之心怠矣。後二年,加侍御史,知楊子院,與妻盧氏及金閨偕行。尋除浙西院,應自至職,金閨寵愛日盛,中門之外,置別館焉,華麗逾于正寢。視事之罷,經日不履內,前後歷任寶貨,悉置金閨之所。無何,復有人獻吳姝,艷于金閨,應納之,寵嬖愈甚,每歌舞得意,乃奪金閨寶貨而賜新姝。因是金閨忿逆,與親弟陳行宗置毒藥于酒中,夜以獻應。飲之,俄頃而卒,潛遷應于大廳。詰旦,家人乃覺,莫知事實,盧氏慈善,不能窮究。金閨乃持寶貨,盡室而去。諸姬分散,崔氏門館日微。後隴西李君知浙西院,聞金閨艷麗,求而納之。李君與金閨白晝開筵,應乃見形于庭,叱金閨曰:「汝已鴆我,又納于李君,後不得意,復欲禍李君耶?」金閨懼而辭歸。後李君方欲捕金閨,案理舊事,雪崔生之冤,金閨忽而逃去不知所在。(出《陰德傳》)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