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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書 - 160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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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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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彬,字士蔚,濟陰冤句人也。祖嗣之,中領軍。父延之,有剛氣,為上虞令。彬才操不群,文多指刺。州闢西曹主簿,奉朝請,員外郎。宋元徽末,四貴輔政。彬謂太祖曰:「外間有童謡云:『可憐可念屍著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暫鳴死滅族。』公頗聞不?」時王藴居父憂,與袁粲同死,故雲屍著服也。服者衣也,褚字邊衣也,孝除子,以日代者,謂褚淵也。列管,蕭也。彬退,太祖笑曰:「彬自作此。」齊台初建,彬又曰:「誰謂宋遠,跂予望之。」太祖聞之,不加罪也。除右軍參軍。家貧,出為南康郡丞。

彬頗飲酒,擯棄形骸。作《蚤虱賦序》曰:「余居貧,布衣十年不制。一袍之沴,有生所托,資其寒暑,無與易之。為人多病,起居甚疏,縈寢敗絮,不能自釋。兼攝性懈惰,懶事皮膚,澡刷不謹,浣沐失時,四體々,加以臭穢,故葦席蓬纓之間,蚤虱猥流。淫癢渭濩,無時恕肉,探揣護撮,日不替手。虱有諺言,朝生暮孫。若吾之虱者,無湯沐之慮,絶相弔之憂,宴聚乎久襟爛布之裳,服無改換,掐嚙不能加,脫略緩懶,復不勤於捕討,孫孫息息,三十五歲焉。」其略言皆實錄也。


  

除南海王國郎中令,尚書比部郎,安吉令,車騎記室。彬性好飲酒,以瓠壺瓢勺杬皮為餚,著帛冠十二年不改易,以大瓠為火籠,什物多諸詭異,自稱「卞田居」,婦為「傅蠶室」。或諫曰:「卿都不持操,名器何由得升?」彬曰:「擲五木子,十擲輒鞬,豈復是擲子之拙。吾好擲,政極此耳。」永元中,為平越長史、綏建太守,卒官。

彬又目禽獸云:「羊性淫而狠,豬性卑而率,鵝性頑而傲,狗性險而出。」皆指斥貴勢。其《蝦蟆賦》云:「紆青拖紫,名為蛤魚。」世謂比令仆也。又云:「科鬥唯唯,群浮暗水。維朝繼夕,聿役如鬼。」比令史諮事也。文章傳于閭巷。

永明中,琅邪諸葛勖為國子生,作《雲中賦》,指祭酒以下,皆有形似之目。坐系東冶,作《東冶徒賦》,世祖見,赦之。

又有陳郡袁嘏,自重其文。謂人云:「我詩應須大材迮之,不爾飛去。」建武末,為諸暨令,被王敬則所殺。

丘巨源,蘭陵蘭陵人也。宋初土斷屬丹陽,後屬蘭陵。巨源少舉丹陽郡孝廉,為宋孝武所知。大明五年,敕助徐爰撰國史。帝崩,江夏王義恭取為掌書記。明帝即位,使參詔誥,引在左右。自南台御史為王景文鎮軍參軍,寧喪還家。

元徽初,桂陽王休范在尋陽,以巨源有筆翰,遣船迎之,餉以錢物。巨源因太祖自啟,敕板起巨源使留京都。桂陽事起,使于中書省撰符檄,事平,除奉朝請。巨源望有封賞,既而不獲,乃與尚書令袁粲書曰:

民信理推心,暗於量事,庶謂丹誠感達,賞報孱期;豈虞寂寥,忽焉三稔?議者必雲筆記賤伎,非殺活所待;開勸小說,非否判所寄。然則先聲後實,軍國舊章,七德九功,將名當世。仰觀天緯,則右將而左相,俯察人序,則西武而東文,固非胥祝之倫伍,巫匠之流匹矣。

去昔奇兵變起呼吸,雖凶渠即剿,而人情更迷。茅恬開城,千齡出叛,當此之時,心膂胡、越,奉迎新亭者,士庶填路,投名朱雀者,愚智空閨。人惑而民不惑,人畏而民不畏。其一可論也。

臨機新亭,獨能抽刃斬賊者,唯有張敬兒;而中書省獨能奮筆弗顧者,唯有丘巨源。文武相方,誠有優劣,就其死亡以決成敗,當崩天之敵,抗不測之禍,請問海內,此膽何如?其二可論也。

又爾時顛沛,普喚文士,黃門中書,靡不畢集,摛翰振藻,非為乏人,朝廷洪筆,何故假手凡賤?若以此賊強盛,勝負難測,群賢怯不染豪者,則民宜以勇獲賞;若雲羽檄之難,必須筆傑,群賢推能見委者,則民宜以才賜列。其三可論也。

竊見桂陽賊賞不赦之條凡二十五人,而李恆、鐘爽同在此例,戰敗後出,罪並釋然,而吳邁遠族誅之。罰則操筆大禍而操戈無害,論以賞科,則武人超越而文人埋沒,其四可論也。


  
且邁遠置辭,無乃侵慢,民作符檄,肆言詈辱,放筆出手,即就齏粉。若使桂陽得志,民若不諲裂軍門,則應腰斬都市。嬰孩脯膾,伊可熟念。其五可論也。

往年戎旅,萬有餘甲,十分之中,九分冗隷,可謂眾矣。攀龍附驎,翻焉雲翔。至若民狂夫,可謂寡矣。徒關敕旨,空然泥沈。詎其荷鷫塵末,皆是白起,操牘事始,必非魯連邪?民傎,國算迅足,馳烽旆之機,帝擇逸翰,赴罻羅之會。既能陵敵不殿,爭先無負,宜其微賜存在,少沾飲齕。遂乃棄之溝間,如蜉如蟻,擲之言外,如土如灰。絓隷帖戰,無拳無勇,並隨資峻級矣;凡豫台內,不文不武,已坐拱清階矣。撫骸如此,瞻例如彼,既非草木,何能弭聲!

巨源竟不被申。

歷佐諸王府,轉羽林監。建元元年,為尚書主客郎,領軍司馬,越騎校尉。除武昌太守,拜竟,不樂江外行,世祖問之,巨源曰:「古人云:『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臣年已老,寧死於建業。」以為餘杭令。

沈攸之事,太祖使巨源為尚書符荊州,巨源以此又望賞異,自此意常不滿。高宗為吳興,巨源作《秋胡詩》,有譏刺語,以事見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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