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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書 - 157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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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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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衛尉蕭懿為征虜將軍、豫州刺史,自歷陽步道征壽陽。帝遣密使告之,懿率軍主胡松、李居士等數千人自採石濟岸,頓越城,舉火,台城中鼓叫稱慶。恭祖先勸慧景遣二千人斷西岸軍,令不得渡,慧景以城旦夕降,外救自然應散。至是恭祖請擊義師,又不許。乃遣子覺將精手數千人渡南岸。義師昧旦進戰,數合,士皆致死,覺大敗,赴淮死者二千餘人,覺單馬退,開桁阻淮。其夜,崔恭祖與驍將劉靈運詣城降,慧景眾情離壞,乃將腹心數人潛去,欲北渡江,城北諸軍不知,猶為拒戰。城內出蕩,殺數百人。義軍渡北岸,慧景餘眾皆奔。慧景圍城凡十二日,軍旅散在京師,不為營壘。及走,眾于道稍散,單馬至蟹浦,為漁父所斬,以頭內鰍魚籃,擔送至京師,時年六十三。

追贈張佛護為司州刺史,左興盛豫州刺史,並征虜將軍,徐景智、桓靈福屯騎校尉,董伯珍員外郎,李玉之給事中,其餘有差。


  

恭祖者,慧景宗人,驍果便馬槊,氣力絶人,頻經軍陣,討王敬則,與左興盛軍容袁文曠爭敬則首,訴明帝曰:「恭祖禿馬絳衫,手刺倒賊,故文曠得斬其首。以死易勛,而見枉奪。若失此勛,要當刺殺左興盛。」帝以其勇健,使謂興盛曰:「何容令恭祖與文曠爭功。」遂封二百戶。慧景平後,恭祖系尚方,少時殺之。

覺亡命為道人,見執伏法。臨刑與妹書曰:「舍逆旅,歸其家,以為大樂;況得從先君游太清乎!古人有力扛周鼎,而有立錐之嘆,以此言死,亦復何傷!平生素心,士大夫皆知之矣。既不得附驥尾,安得施名于後世?慕古竹帛之事,今皆亡矣。」慧景妻女亦頗知佛義。

覺弟偃,為始安內史,藏竄得免。和帝西台立,以為寧朔將軍。中興元年,詣公車門上書曰:「臣竊惟太祖、高宗之孝子忠臣,而昏主之賊臣亂子者,江夏王與陛下,先臣與鎮軍是也。臣聞堯舜之心,常以天下為憂,而不以位為樂。彼孑然之舜,壟畝之人,猶尚若此;況祖業之重,家國之切?江夏既行之於前,陛下又蹈之於後,雖成敗異術,而所由同方也。陛下初登至尊,與天合符。天下纖介之屈,尚望陛下申之,絲發之冤,尚望陛下理之,況先帝之子,陛下之兄,所行之道,即陛下所由哉?如此尚弗恤,其餘何幾哉?陛下德侔造化,仁育群生,雖在昆蟲草木,有不得其所者,覽而傷焉,而況乎友愛天至,孔懷之深!夫豈不懷,將以事割。此實左右不明,未之或詳。惟陛下公聽並觀,以詢之芻蕘。群臣有以臣言為不可,乞使臣廷辯之,則天人之意塞,四海之疑釋。必若不然,幸小民之無識耳。使其曉然知此,相聚而逃陛下,以責江夏之冤,朝廷將何以應之哉?若天聽沛然回光,發惻愴之詔,而使東牟朱虛東褒儀父之節,則荷戈之士,誰不盡死?愚戇之言,萬一上合,事乞留中。」

事寢不報。偃又上疏曰:

近冒陳江夏之冤,定承聖詔,已有褒贈,此臣狂疏之罪也。然臣所以諮問者,不得其實,罪在萬沒,無所復雲。但愚心所恨,非敢以父子之親,骨肉之間,而僥倖曲陛下之法,傷至公之義。誠不曉聖朝所以然之意。若以狂主雖狂,而實是天子,江夏雖賢,實是人臣,先臣奉人臣逆人君,以為不可申明詔,得矣;然未審陛下亦是人臣不?而鎮軍亦復奉人臣逆人君,今之嚴兵勁卒,方指于象魏者,其故何哉?臣所不死,苟存視息,非有他故,所以待皇運之開泰,申冤魂之枉屈。今皇運既已開泰矣,而死於社稷盡忠,反以為賊,臣何用此生陛下世矣。


  
臣聞王臣之節,竭智盡公以奉其上;居股肱之任者,申理冤滯,薦達群賢。凡此眾臣,夙興夜寐,心未嘗須臾之間而不在公。故萬物無不得其理,而頌聲作焉。臣謹案鎮軍將軍臣穎冑,宗室之親,股肱之重,身有伊、霍之功,荷陛下稷、旦之任。中領軍臣詳,受帷幄之寄,副宰相之尊。皆所以棟樑朝廷,社稷之臣,天下所當,遑遑匪懈,盡忠竭誠,欲使萬物得理,而頌聲大興者,豈復宜逾此哉?而同知先臣股肱江夏,匡濟王室,天命未遂,王亡與亡,而不為陛下瞥然一言。知而不言,是不忠之臣,不知而言,乃不智之臣,此而不知,將何所知?如以江夏心異先臣,受制臣力,則江夏同致死斃,聽可昏政淫刑,見殘無道。然江夏之異,以何為明,孔、呂二人,誰以為戮?手御麾幡,言輒任公,同心共志,心若膠漆,而以為異,臣竊惑焉。如以先臣遣使,江夏斬之,則征東之驛,何為見戮?陛下斬征東之使,實詐山陽;江夏違先臣之請,實謀孔矜。天命有歸,故事業不遂耳。夫唯聖人,乃知天命,守忠之臣,唯知盡死,安顧成敗。詔稱江夏遭時屯故,跡屈行令,內恕探情,無玷純節。今茲之旨,又何以處鎮軍哉?

臣所言畢矣,乞就湯鑊。然臣雖萬沒,猶願陛下必申先臣。何則?惻愴而申之,則天下伏;不惻愴而申之,天下之人北面而事陛下者,徒以力屈耳。先臣之忠,有識所知,南史之筆,千載可期,亦何待陛下屈申而為褒貶。然小臣惓惓之愚,為陛下計耳。臣之所言,非孝于父,實忠於君。唯陛下熟察,少留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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