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宋書 - 446 / 526
中國古代史類 / 沈約 / 本書目錄 || 記錄本頁面 我的閱讀標記

宋書

第446頁 / 共526頁。

喜初東征發都,指天畫地,雲得劉子房即當屏除,袁標等皆加斬戮,使略無生口。既平之後,緩兵施恩,納罪人之貨,誘諸賊帥,令各逃藏,受賂得物,不可稱紀。聽諸賊帥假稱為降,而擁衛子房遂得生歸朝庭。收羅群逆,皆作爪牙,撫接優密,過于義士。推此意,正是聞南賊大盛,殷孝祖戰亡,人情大惡,慮逆徒得志,規以自免。喜善為奸變,每以計數自將,于朝廷則三吳首獻慶捷,于南賊則不殺其黨,頗著陰誠。當雲東人恇怯,望風自散,皆是彼無處分,非其苦相逼迫,保全子房及顧琛等,足表丹誠,進退二涂,可以無患。

南賊未平,唯以軍糧為急,西南及北道斷不通,東土新平,商運稀簡,朝廷乃至鬻官賣爵,以救災困,鬥斛收斂,猶有不充。喜在赭圻,軍主者頓偷一百三十斛米,初不問罪;諸軍主皆云宜治,喜不獲已,止與三十鞭,又不責備,凡所曲意,類皆如此。


  

喜至荊州,公私殷富,錢物無復孑遺。喜乘兵威之盛,誅求推檢,凡所課責,既無定科,又嚴令驅蹙,皆使立辦。所使之人,莫非奸猾。因公行私,迫肋在所。入官之物,侵竊過半。納資請託,不知厭已。西難既殄,便應還朝,而解故盤停,托雲捍蜀。實由貨易交關,事未回展。又遣人入蠻,矯詔慰勞,賧伐所得,一以入私。又遣部下將吏,兼因土地富人,往襄陽或蜀、漢,屬托郡縣,侵官害民,興生求利,千端萬緒。從西還,大め小艒,爰及草舫,錢米布絹,無船不滿。自喜以下,迨至小將,人人重載,莫不兼資。

喜本小人,多被使役,經由水陸,州郡殆遍;所至之處,輒結物情,妄竊善稱。聲滿天下,密懷奸惡,人莫之知。喜軍中諸將,非劫便賊,唯云:「賊何須殺,但取之,必得其用。」雖復羸弱,亦言:「健兒可惜,天下未平,但令以功贖罪。」處遇料理,反勝勞人,此輩所感唯喜,莫雲恩由朝廷。凶惡不革,恆出醜聲,勞人義士,相與嘆息,並云:「我等不愛性命,擊擒此賊,朝廷不肯殺去,反與我齊。今天下若更有賊,我不復能擊也。」此等既隨喜行,多無功效,或隱在眾後,或在幔屋中眠。賊即破散,與勞人同受爵賞。既被詰問,辭白百端,云:「此輩既見原宥,擊賊有功,那得不依例加賞。」褚淵往南選諸將卒,喜為軍中經為賊者,就淵求官,倍于義士。淵以喜最前獻捷,名位已通,又為統副,難相違拒,是以得官受賞,反多義人。義人雖忿喜不平,又懷其寬弛。

往歲竺超之聞四方反叛,人情畏賊,無敢求為朝廷行者,乃慨然攘步,隨喜出征,為其軍副。身經臨敵,自東還,失喜意。說超之多酒,不堪驅使,遂相委棄。高敬祖年雖少宿,氣力實健,其有處分,為軍中所稱,喜薄其衰老,雲無所施。正以二人忠清,與己異行。超之為人,乃多飲酒,計喜軍中主帥,豈無飲酒者?特是不利超之,故以酒致言耳。敬祖既無餘事,直雲年老,托為乞郡,潛相遣斥。其餘主帥,並貪濁謅媚之流,皆提攜東西,不相離舍。喜聞天壤間有罪人死或應系者,必啟以入軍,皆得官爵,厚被處遇。應入死之人,緣己得活,非唯得活,又復如意。人非木石,何能不感!設令吾攻喜門,此輩誰不致力,但是喜不敢生心耳。喜軍中人皆是喜身爪牙,豈關於國。

喜自得軍號以來,多置吏佐,是人加板,無復限極。為兄弟子侄及其同堂群從,乞東名縣,連城四五,皆灼然巧盜,侵官奪私。亡命罪人,州郡不得討;崎嶇蔽匿,必也黨護。台州符旨,殆不復行。船車牛犢,應為公家所假借者,托之於喜,吏司便不敢問。它縣奴婢,入界便略。百姓牛犢,輒索殺啖。州郡應及役者,併入喜家。喜兄茹公等悉下取錢,盈村滿裡。諸吳姻親,就人間徵求,無復紀極,百姓嗷然,人人悉苦。喜具知此,初不禁呵。


  
索惠子罪不甚江悆,既已被恩,得免憲闢,小小忤意,輒加刑斬。張悅賊中大帥,逼迫歸降,沈攸之錄付喜,云:「殺活當由朝廷。」將帥征伐,既有常體,自應執歸之有司。喜即便打鎖,解襦與著,對膝圍棋,仍造重義,私惠招物,觸事如斯。張靈度凶愚小人,背叛之首,喜在西輒恕其罪,私將下都,與之周旋,情若同體。狼子野心,獨懷毒性,遂與柳欣慰等謀立劉禕。吾使喜錄之,而喜密報令去,去未得遠,為建康所錄。喜背國親惡,乃至於是。

初從西反,圖兼右丞,貪因事物,以行私詐。吾患其諂曲,抑而不許,從此怨懟,意用不平。喜西救汝陰,縱肆兵將,掠暴居民,奸人婦女,逼奪鷄犬,虜略縱橫,緣路官長,莫敢呵問。脫誤有縛錄一人,喜輒大怒。百姓呼嗟,人人失望。近段佛榮求還,乃欲用喜代之。西人聞其當來,皆欲叛走,云:「吳軍中人皆是生劫,若作刺史,吾等豈有活路。既無他計,正當叛投虜耳。」夫伐罪弔民,用清國道。豈有殘虐無辜,剝奪為務,害政妨國,罔上附下,罪釁若此,而可久容!臧文仲有云:「見有善於其君,如孝子之養父母;見有惡於君,若鷹鸇之逐鳥雀」。耿弇不以賊遺君父,前史以為美談。而喜軍中五千人,皆親經反逆,攜養左右,豈有奉上之心!



贊助商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