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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 - 406 / 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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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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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賊沈攸之,出自萊畝,寂寥累世,故司空沈公以從父宗廕,愛之若子,卵翼吹噓,得陞官秩。廢帝昏悖,猜畏柱臣,攸之貪競乘機,凶忍趨利,躬行反噬,請銜誅旨。又攸之與譚金、童太壹等並受寵任,朝為牙爪,同功共體,世號三侯,當時親昵,情過管、鮑。遭仰革運,凶黨懼戮,攸之狡猾用數,圖全賣禍,既殺從父,又害良朋。雖呂布販君,酈寄賣友,方之斯人,未足為酷。此其不信不義,言詐翻覆,諸夏之所未有,夷狄之所不為也。泰始開闢,網漏吞舟,略其凶險,取其搏噬,故得階亂獲全,因禍保福。攸之空淺,躁而無謀,濃湖崩挫,本非己力;及北伐彭泗,望賊宵奔;重討下邳,一鼓而遁;再鄙王師,又應肆法。先帝英聖,量深河海,宥其回溪之敗,冀收曲崤之捷,故得推遷幸會,頓升崇顯,內端戎禁,外臨方牧。聖靈鼎湖,遠頒顧命,托寄崇深,義感金石。而攸之始奉國諱,喜見于容,普天同哀,己以為慶。此其樂禍幸災,大逆之罪一也。

又攸之累登蕃兵,自郢遷荊,晉熙殿下以皇弟代鎮,地尊望重,攸之肆情陵侮,斷割候迎,料擇士馬,簡算器甲,精器鋭士,並取自隨,郢城所留,十不遺一,專擅略虜,罔顧國典。此其苞藏禍志,不恭不虔,大逆之罪二也。


  

又攸之踐荊以來,恆用奸數,既欲發兵,宜有因假,遂乃蹙迫群蠻,騷擾山谷,揚聲討伐,盡戶發上,蟻聚郭邑,伺國盛衰,從來積年,永不解甲。遂使四野百縣,路無男人;耕田載租,皆驅女弱。自古酷虐,未聞有此。其侮蔑朝廷,大逆之罪三也。

去昔桂陽奇兵囗起,京師內DS,宗廟阽危。攸之任居上流,兵強地廣,救援顛沛,實宜悉力。國家倒懸,方思身慮,威遣弱卒三千,並皆羸老,使就郢州,稟受節度,欲令判否之日,委罪晉熙。何其平日輈張,實輕周、邵,爾時恭謹,虛重皇戚。此其伏慝藏詐,持疑兩端,大逆之罪四也。

又攸之累據方州,跋扈滋甚,招誘輕狡,往者咸納;覊絆行侶,過境必留。仕子窮困,不得歸其鄉;商人畢命,無由還其土。叛亡入境,輒加擁護;逋逃出界,必遣窮追。此其大逆之罪五也。

又攸之自任專恣,恃行慘酷,視吏若仇,遇民如草。峻太半之賦,暴參夷之刑。鞭捶國士,全用虜法;一人逃亡,闔宗補代。毒遍嬰孩,虐加斑白。獄囚恆滿,市血常流。男不得耕,女不得織。奔馳道路,號哭動天。皇朝赦令,初不遵奉,欲殺欲擊,故曠蕩之澤,長隔彼州。此其無君陵上,大逆之罪六也。

蒼梧狂凶,釁深桀、紂,猜貳外蕃,鴞目西顧。留其長息元琰,以為交質;父子分張,彌積年稔。賴社稷靈長,獨夫遄戮,攸之豫稟心靈,宜同歡幸。遂迷惑顛倒,深相嗟惜。舉言哀桀,揚聲吠堯。此其不辨是非,罔識善惡,違情背理,大逆之罪七也。

廢昏立明,先代盛典,交、廣先到,梁、秦蚤及,而攸之密邇內畿,川涂弗遠,驛書至止,晏若不聞,末遣章表,奄積旬朔。防風後至,夏典所誅,此其大逆之罪八也。

升明肇歷,恩深澤遠,申其父子之情,矜其骨肉之恩,馳遣元琰,銜使西歸,並加崇授,寵貴重疊。元琰達西,便應反命,攸之得此集聚,蒙誰之恩?不荷盛德,反生仇釁,此其大逆之罪九也。


  
攸之以谿壑之性,含梟鴆之腸,直置天壤,已稱醜穢。況乃舉兵內侮,逞肆奸回,斯實惡熟罪成之辰,決癰潰疽之日。幕府過荷朝寄,義百常憤,董司元戎,龔行天罰。今皇上聖明,將相仁厚,約法三章,輕刑緩賦,年登歲阜,家給人足,上有惠和之澤,下無樂亂之心。攸之不識天時,妄圖奸逆,舉無名之師,驅怨仇之黨。是以朝野審其易取,含識判其成禽。熊羆厲爪,蓄攫裂之心;虎豹摩牙,起吞噬之憤。鼓怒則冰原激電,奮發則霜野奔雷,以此定亂,豈移晷刻。雖復眾徒梗陸,舉郡阻川,何足以抗沸海之濤,當燒山之焰。

彼土士民,罹毒日久,逃竄無路,常所憫然。今復相逼,起接鋒刃,交戰之日,蘭艾難分。土崩倒戈,宜為蚤計,無使一人迷昧,而九族就禍也。弘宥之典,有如皎日。

攸之盡鋭攻郢州,行事柳世隆隨宜距應,屢摧破之。攸之與武陵王贊箋曰:「江陵一總八州,地居形勝,鎮撫之重,宜以上歸。本欲仰移節蓋,改臨荊部,所以未具上聞者,欲待至止,面自咨申。不圖重關擊柝,覲接莫由。若使匡朝之誠,終蔽于聖察,襲遠之舉,近擁于郢都,則無以謝烈士之心,何用塞義夫之志,便不犯關陵漢,期一接奉。若夫斬蛟陷石之卒,裂骼卷鐵之將,煙騰飆迅,容或驚動左右,苟不獲已,敢不先佈下情。」又曰:「下官位重分陝,富兼金穴,子弟勝衣,爵命已及,親黨辨菽,抽序便加,耳倦絃歌,口厭粱肉,布衣若此,復欲何求?豈不知俯眉苟安,保養余齒,何為不計百口,甘冒危難。誠感歷朝之遇,欲報之於皇家爾。昧理之徒,謂下官懷無厭之願,既貫誠于白日,不復明心于殿下。若使天必喪道,忠節不立,政復闔門碎滅,百死無恨。但高祖王業艱難,太祖劬勞日昃,卜世不盡七百之期,宗社已成他人之有。家國之事,未審于聖心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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