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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 - 174 / 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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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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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起兵,望見家南有火光,以為人持火,呼之而光遂盛,赫然上屬天,有頃不見。及在河北,為王郎所逼,將南濟滹沱河。導吏還云:「河水流澌,無船可渡。」左右皆恐懼。帝更遣王霸視之。霸往視,如吏言。霸慮還以實對,驚動眾心,乃謬云:「冰堅可渡。」帝馳進。比至,而河水皆合,其堅可乘。既渡,餘數乘車未畢而冰陷。前至下博城西,疑所之。有一白衣老公在道旁,曰:「努力!信都為長安城守,去此八十里耳。」言畢,失所在。遂至信都,投太守任光。初,光武微時,穰人蔡少公曰:「讖言劉秀髮兵捕不道,卯金修德為天子。」國師公劉子駿名秀。少公曰:「國師公是也。」光武笑曰:「何用知非仆?」道士西門君惠等並云:「劉秀當為天子。」光武平定河北,還至中山,將軍萬修得《赤伏符》,言光武當受命。群臣上尊號,光武辭。前至鄗縣,諸生強華又自長安詣鄗,上《赤伏符》,文與修合。群下又請曰:「受命之符,人應為大。」光武又夢乘赤龍登天,乃即位,都洛陽,營宮闕。一夕,有門材自至。

是時琅邪開陽縣城門,一夕無故自亡,檢所得材,即是也,遂名其門曰開陽門。先是秦穆公時,陳倉人掘地得物,若羊非羊,若豬非豬,怪,將獻之。道逢二僮子,謂之曰:「子知彼乎,名為襜,常在地下食死人腦。若欲殺之,以柏東南枝指之,則死矣。」襜因言曰:「此二僮子,名為寶。得其雄者王,得其雌者霸。」於是陳倉人遂棄襜而逐二僮子,二僮子化為雉,飛入林。陳倉人以告穆公,穆公發徒大獵,得其雌者,化而為石,置之汧、渭之間。至文公,為之立祠,名曰陳寶祠。雄南飛集南陽穰縣,其後光武興于南陽。


  

光武之初興也,隗囂擁眾隴右,招集英俊,而公孫述稱帝于蜀,天下雲擾,大者連州郡,小者據縣邑。囂問扶風人班彪曰:「往者周亡,戰國並爭,天下分裂,數世然後定。縱橫之事,復起於今乎?將承運迭興,在於一人也?願先生論之。」對曰:「周之廢興與漢異。昔周立爵五等,諸侯從政,本根既微,枝葉強大,故其末流有縱橫之事,其勢然也。漢家承秦之制,郡縣治民,主有專己之威,臣無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國嗣三絶,禍自上起,傷不及下。故王氏之貴,傾擅朝廷,能竊號位,而不根於民,是以即真之後,天下莫不引領而嘆。十餘年間,中外騷擾,遠近俱發,假號雲合,咸稱劉氏,不謀而同辭。方今雄桀帶州域者,皆無七國世業之資。《詩》云:『皇矣上帝,臨下有赫。鑒觀四方,求民之瘼。』今民皆謳吟思漢,向仰劉氏,已可知矣。」隗囂曰:「先生言周、漢之勢,可也。至于但見愚民習識劉氏姓號之故,而謂漢復興,疏矣。昔秦失其鹿,劉季逐而掎之,時民復知漢乎?」彪既感囂言,又愍狂狡之不息,乃著《王命論》以救時難。辭曰:

昔在帝堯之禪曰:「咨爾舜,天之曆數在爾躬。」舜亦以命禹。洎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濟四海,奕世載德,至于湯、武,而有天下。雖其遭遇異時,禪代不同,至于應天從民,其揆一焉。是故劉氏承堯之祚,氏族之世,著于《春秋》。唐據火德,而漢紹之。始起沛澤,則神母夜號,以章赤帝之符。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聖顯懿之德,豐功厚利積累之業,然後精誠通於神明,流澤加于生民。故能為鬼神所福向,天下所歸往。未見運世無本,功德不紀,而得掘起在此位者也。世俗見高祖興于布衣,不達其故,以為適遭暴亂,得奮其劍。遊說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悲夫!此世之所以多亂臣賊子者也。若然者,豈徒暗於天道哉,又不觀之於人事矣。


  
夫餓饉流隷,饑寒道路,思有裋褐之褻,擔石之畜,所願不過一金,然終於轉死溝壑。何則?貧窮亦有命也。況乎天子之貴,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據哉!故雖遭罹厄會,竊其權柄,勇如信、布,強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潤鑊伏鑕,烹菹分裂;又況么麼不及數子,而欲暗干天位者乎?是故駑蹇之乘,不騁千里之涂;燕雀之儔,不奮六翮之用;楶梲之材,不荷棟樑之任;鬥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不勝其任也。當秦之末,豪桀共推陳嬰而王之。嬰母止嬰曰:「自吾為子家婦,而世貧賤,卒富貴,不祥。不如以兵屬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禍有所歸。」嬰從其言,而陳氏以寧。王陵之母,亦見項氏之必亡,而劉氏之將興也。是時陵為漢將,而母獲于楚。有漢使來,陵母見之,謂曰:「願告吾子,漢王長者,必得天下,子謹事之,無有二心。」遂對漢使,伏劍而死,以固勉陵。其後果定於漢,陵為宰相封侯。夫以匹婦之明,猶能推事理之致,探禍福之機,全宗祀於無窮,垂冊書於《春秋》,而況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窮達有命,吉凶由人,嬰母知廢,陵母知興,審此二者,帝王之分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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