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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 94 / 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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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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逖以社稷傾覆,常懷振復之志。賓客義徒皆暴傑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時揚土大饑,此輩多為盜竊,攻剽富室,逖撫慰問之曰:「比復南塘一出不?」或為吏所繩,逖輒擁護救解之。談者以此少逖,然自若也。時帝方拓定江南,未遑北伐,逖進說曰:「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由籓王爭權,自相誅滅,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今遺黎既被殘酷,人有奮擊之志。大王誠能發威命將,使若逖等為之統主,則郡國豪傑必因風向赴,沈弱之士欣于來蘇,庶幾國恥可雪,願大王圖之。」帝乃以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給千人稟,布三千匹,不給鎧仗,使自招募。仍將本流徙部曲百餘家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辭色壯烈,眾皆慨嘆。屯于江陰,起冶鑄兵器,得二千餘人而後進。

初,北中郎將劉演距于石勒也,流人塢主張平、樊雅等在譙,演署平為豫州刺史,雅為譙郡太守。又有董瞻、于武、謝浮等十餘部,眾各數百,皆統屬平。逖誘浮使取平,浮譎平與會,遂斬以獻逖。帝嘉逖勛,使運糧給之,而道遠不至,軍中大饑。進據太丘。樊雅遣眾夜襲逖,遂入壘,拔戟大呼,直趣逖幕,軍土大亂。逖命左右距之,督護董昭與賊戰,走之。逖率眾追討,而張平餘眾助雅攻逖。蓬陂塢主陳川,自號寧朔將軍、陳留太守。逖遣使求救于川,川遣將李頭率眾援之,逖遂克譙城。


  

初,樊雅之據譙也,逖以力弱,求助于南中郎將王含,含遣桓宣領兵助逖。逖既克譙,宣等乃去。石季龍聞而引眾圍譙,含又遣宣救逖,季龍聞宣至而退。宣遂留,助逖討諸屯塢未附者。

李頭之討樊雅也,力戰有勛。逖時獲雅駿馬,頭甚欲之而不敢言,逖知其意,遂與之。頭感逖恩遇,每嘆曰:「若得此人為主,吾死無恨。」川聞而怒,遂殺頭。頭親黨馮寵率其屬四百入歸於逖,川益怒,遣將魏碩掠豫州諸郡,大獲子女車馬。逖遣將軍衛策邀擊于谷水,盡獲所掠者,皆令歸本,軍無私焉。川大懼,遂以眾附石勒。逖率眾伐川,石季龍領兵五萬救川,逖設奇以擊之,季龍大敗,收兵掠豫州,徙陳川還襄國,留桃豹等守川故城,住西台。逖遣將韓潛等鎮東台。同一大城,賊從南門出入放牧,逖軍開東門,相守四旬。逖以布囊盛土如米狀,使千餘人運上台,又令數人擔米,偽為疲極而息于道,賊果逐之,皆棄擔而走。賊既獲米,謂逖士眾豐飽,而胡戍饑久,益懼,無復膽氣。石勒將劉夜堂以驢千頭運糧以饋桃豹,逖遣韓潛、馮鐵等追擊于汴水,盡獲之。豹宵遁,退據東燕城,逖使潛進屯封丘以逼之。馮鐵據二台,逖鎮雍丘,數遣軍要截石勒,勒屯戍漸蹙。候騎常獲濮陽人,逖厚待遣歸。咸感逖恩德,率鄉裡五百家降逖。勒又遣精騎萬人距逖,復為逖所破,勒鎮戍歸附者甚多。時趙固、上官巳、李矩、郭默等各以詐力相攻擊,逖遣使和解之,示以禍福,遂受逖節度。逖愛人下士,雖疏交賤隷,皆恩禮遇之,由是黃河以南盡為晉土。河上堡固先有任子在胡者,皆聽兩屬,時遣遊軍偽抄之,明其未附。諸塢主感戴,胡中有異謀,輒密以聞。前後克獲,亦由此也。其有微功,賞不逾日。躬自儉約,勸督農桑,克己務施,不畜資產,子弟耕耘,負擔樵薪,又收葬枯骨,為之祭醊,百姓感悅。嘗置酒大會,耆老中坐流涕曰:「吾等老矣!更得父母,死將何恨!」乃歌曰:「幸哉遺黎免俘虜,三辰既朗遇慈父,玄酒忘勞甘瓠脯,何以詠恩歌且舞。」其得人心如此。故劉琨與親故書,盛讚逖威德。詔進逖為鎮西將軍。

石勒不敢窺兵河南,使成皋縣修逖母墓,因與逖書,求通使交市,逖不報書,而聽互市,收利十倍,於是公私豐贍,士馬日滋。方當推鋒越河,掃清冀朔,會朝廷將遣戴若思為都督,逖以若思是吳人,雖有才望,無弘致遠識,且已翦荊棘,收河南地,而若思雍容,一旦來統之,意甚怏怏。且聞王敦與劉隗等構隙,慮有內難,大功不遂。感激發病,乃致妻孥汝南大木山下。時中原士庶咸謂逖當進據武牢,而反置家險厄,或諫之,不納。逖雖內懷憂憤,而圖進取不輟,營繕武牢城,城北臨黃河,西接成皋,四望甚遠。逖恐南無堅壘,必為賊所襲,乃使從子汝南太守濟率汝陽太守張敞、新蔡內史周閎率眾築壘。未成,而逖病甚。先是,華譚、庾闡問術人戴洋,洋曰:「祖豫州九月當死。」初有妖星見于豫州之分,歷陽陳訓又謂人曰:「今年西北大將當死。」逖亦見星,曰:「為我矣!方平河北,而天欲殺我,此乃不祐國也。」俄卒於雍丘,時年五十六。豫州士女若喪考妣,譙梁百姓為之立祠。冊贈車騎將軍。王敦久懷逆亂,畏逖不敢發,至是始得肆意焉。尋以逖弟約代領其眾。約別有傳。逖兄納。


  
納字士言,最有操行,能清言,文義可觀。性至孝,少孤貧,常自炊釁以養母,平北將軍王敦聞之,遺其二婢,闢為從事中郎。有戲之曰:「奴價倍婢。」納曰:「百里奚何必輕於五羖皮邪!」轉尚書三公郎,累遷太子中庶子。歷官多所駁正,有補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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