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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上 - 234 / 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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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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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初有鐘胡二家為行書法,俱學之於劉德升,而鐘氏小異,然亦各有巧,今大行于世雲。作《隷勢》曰:「鳥跡之變,乃惟佐隷。蠲彼繁文,崇此簡易。厥用既弘,體象有度。煥若星陳,鬱若雲布。其大徑尋,細不容發。隨事從宜,靡有常制。或穹隆恢廓,或櫛比針列,或砥平繩直,或蜿蜒膠戾,或長邪角趣,或規旋矩折。修短相副,異體同勢。奮筆輕舉,離而不絶。纖波濃點,錯落其間,若鍾虡設張,庭燎盡煙,嶄岩截嵯,高下屬連。似崇台重宇,增雲冠山。遠而望之,若飛龍在天;近而察之,心亂目眩。奇姿譎詭,不可勝原。研桑所不能計,宰賜所不能言。何草篆之足算,而斯文之未宣。豈體大之難睹,將秘奧之不傳?聊俯仰而詳觀,舉大較而論旃。」

漢興而有草書,不知作者姓名。至章帝時,齊相杜度號善作篇。後有崔瑗、崔寔,亦皆稱工,杜氏殺字甚安,而書體微瘦。崔氏甚得筆勢,而結字小疏。弘農張伯英者,因而轉精甚巧。凡家之衣帛,必書而後練之。臨池學書,池水盡黑。下筆必為楷則,號匆匆不暇草書,寸紙不見遺,至今世尤寶其書,韋仲將謂之草聖。伯英弟文舒者,次伯英。又有姜孟穎、梁孔達,田彥和及韋仲將之徒,皆伯英弟子,有名于世,然殊不及文舒也。羅叔景、趙元嗣者,與伯英並時,見稱于西州,而矜巧自與,眾頗惑之。故英自稱「上比崔杜不足,下方羅趙有餘。」河間張超亦有名,然雖與崔氏同州,不如伯英之得其法也。


  

崔瑗作《草書勢》曰:「書契之興,始自頡皇。寫彼鳥跡,以定文章,爰暨末葉,典籍彌繁。時之多僻,政之多權。官事荒蕪,剿其墨翰。惟作佐隷,舊字是刪。草書之法,蓋又簡略。應時諭指,用於卒迫。兼功並用,愛日省力。純儉之變,豈必古式。觀其法象,俯仰有儀。方不中矩,員不副規;抑左揚右,望之若崎。竦企鳥歭,志大飛移。狡獸暴駭,將奔未馳。或點,狀似連珠,絶而不離;畜怒怫鬱,放逸生奇。或凌邃惴忄慄,若據槁臨危;旁點邪附,似蜩螗挶枝。絶筆收勢,余綖糾結,若杜伯揵毒緣戲,螣蛇赴穴,頭沒尾垂。是故遠而望之,崔焉若沮岑崩崖;就而察之,一畫不可移。機微要妙,臨時從宜。略舉大較,彷彿若斯。」

及瓘為楚王瑋所構,恆聞變,以何劭,嫂之父也,從牆孔中詣之,以問消息。劭知而不告。恆還經廚下,收人正食,因而遇害。後贈長水校尉,謚蘭陵貞世子。二子:璪、玠。

璪字仲寶,襲瓘爵。後東海王越以蘭陵益其國,改封江夏郡公,邑八千五百戶。懷帝即位,為散騎侍郎。永嘉五年,沒于劉聰。元帝以瓘玄孫崇嗣。

玠字叔寶,年五歲,風神秀異。祖父瓘曰:「此兒有異於眾,顧吾年老,不見其成長耳!」總角乘羊車入市,見者皆以為玉人,觀之者傾都。驃騎將軍王濟,玠之舅也,俊爽有風姿,每見玠,輒嘆曰:「珠玉在側,覺我形穢。」又嘗語人曰:「與玠同遊,冏若明珠之在側,朗然照人。」及長,好言玄理。其後多病體羸,母恆禁其語。遇有勝日,親友時請一言,無不咨嗟,以為入微。琅邪王澄有高名,少所推服,每聞玠言,輒嘆息絶倒。故時人為之語曰:「衛玠談道,平子絶倒。」澄及王玄、王濟並有盛名,皆出玠下,世雲「王家三子,不如衛家一兒。」玠妻父樂廣,有海內重名,議者以為「婦公冰清,女婿玉潤。」

闢命屢至,皆不就。久之,為太傅西閣祭酒,拜太子洗馬。璪為散騎侍郎,內侍懷帝。玠以天下大亂,欲移家南行。母曰:「我不能捨仲寶去也。」玠啟諭深至,為門戶大計,母涕泣從之。臨別,玠謂兄曰:「在三之義,人之所重。今可謂致身之日,兄其勉之。」乃扶輿母轉至江夏。

玠妻先亡。征南將軍山簡見之,甚相欽重。簡曰:「昔戴叔鸞嫁女,唯賢是與,不問貴賤,況衛氏權貴門戶令望之人乎!」於是以女妻焉。遂進豫章,是時大將軍王敦鎮豫章,長史謝鯤先雅重玠,相見欣然,言論彌日。敦謂鯤曰:「昔王輔嗣吐金聲于中朝,此子復玉振于江表,微言之緒,絶而復續。不意永嘉之末,復聞正始之音,何平叔若在,當復絶倒。」玠嘗以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終身不見喜慍之容。


  

以王敦豪爽不群,而好居物上,恐非國之忠臣,求向建鄴。京師人士聞其姿容,觀者如堵。玠勞疾遂甚,永嘉六年卒,時年二十七,時人謂玠被看殺。葬于南昌。謝鯤哭之慟,人問曰:「子有何恤而致斯哀?」答曰:「棟樑折矣,不覺哀耳。」咸和中,改塋于江寧。丞相王導教曰:「衛洗馬明當改葬。此君風流名士,海內所瞻,可修薄祭,以敦舊好。」後劉惔、謝尚共論中朝人士,或問:「杜乂可方衛洗馬不?」尚曰:「安得相比,其間可容數人。」惔又云:「杜乂膚清,叔寶神清。」其為有識者所重若此。于時中興名士,唯王承及玠為當時第一雲。

恆族弟展字道舒,歷尚書郎、南陽太守。永嘉中,為江州刺史,累遷晉王大理。詔有考子證父,或鞭父母問子所在,展以為恐傷正教,並奏除之。中興建,為廷尉,上疏宜復肉刑,語在《刑法志》。卒,贈光祿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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