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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上 - 220 / 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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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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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為客作豆粥,咄嗟便辦。每冬,得韭萍齏。嘗與愷出遊,爭入洛城,崇牛迅若飛禽,愷絶不能及。愷每以此三事為根,乃密貨崇帳下問其所以。答云:「豆至難煮,豫作熟末,客來,但作白粥以投之耳。韭萍齏是搗韭根雜以麥苗耳。牛奔不遲,良由馭者逐不及反制之,可聽蹁轅則駃矣。」於是悉從之,遂爭長焉。崇後知之,因殺所告者。

嘗與王敦入太學,見顏回、原憲之象,顧而嘆曰:「若與之同升孔堂,去人何必有間。」敦曰:「不知餘人雲何,子貢去卿差近。」崇正色曰:「士當身名俱泰,何至甕牖哉!」其立意類此。


  

劉輿兄弟少時為王愷所嫉,愷召之宿,因欲坑之。崇素與輿等善,聞當有變,夜馳詣愷,問二劉所在,愷迫卒不得隱。崇徑進于後齋索出,同車而去。語曰:「年少何以輕就人宿!」輿深德之。

及賈謐誅,崇以黨與免官。時趙王倫專權,崇甥歐陽建與倫有隙。崇有妓曰綠珠,美而艷,善吹笛。孫秀使人求之。崇時在金谷別館,方登涼台,臨清流,婦人侍側。使者以告。崇盡出其婢妾數十人以示之,皆藴蘭麝,被羅縠,曰:「在所擇。」使者曰:「君侯服禦麗則麗矣,然本受命指索綠珠,不識孰是?」崇勃然曰:「綠珠吾所愛,不可得也。」使者曰:「君侯博古通今,察遠照邇,願加三思。」崇曰:「不然。」使者出而又反,崇竟不許。秀怒,乃勸倫誅崇、建。崇、建亦潛知其計,乃與黃門郎潘岳陰勸淮南王允、齊王冏以圖倫、秀。秀覺之,遂矯詔收崇及潘岳、歐陽建等。崇正宴于樓上,介士到門。崇謂綠珠曰:「我今為爾得罪。」綠珠泣曰:「當效死於官前。」因自投于樓下而死。崇曰:「吾不過流徙交、廣耳。」及車載詣東市,崇乃嘆曰:「奴輩利吾家財。」收者答曰:「知財致害,何不早散之?」崇不能答。崇母兄妻子無少長皆被害,死者十五人,崇時年五十二。

初,崇家稻米飯在地,經宿皆化為螺,時人以為族滅之應。有司簿閲崇水碓三余區,蒼頭八百餘人,他珍寶貨賄田宅稱是。及惠帝復阼,詔以卿禮葬之。封崇從孫演為樂陵公。

苞曾孫樸字玄真,為人謹厚,無他材藝,沒于胡。石勒以與樸同姓,俱出河北,引樸為宗室,特加優寵,位至司徒。

歐陽建字堅石,世為冀方右族。雅有理思,才藻美贍,擅名北州。時人為之語曰:「渤海赫赫,歐陽堅石。」闢公府,歷山陽令、尚書郎、馮翊太守,甚得時譽。及遇禍,莫不悼惜之,年三十餘。臨命作詩,文甚哀楚。

孫鑠字巨鄴,河內懷人也。少樂為縣吏,太守吳奮轉以為主簿。鑠自微賤登綱紀,時僚大姓猶不與鑠同坐。奮大怒,遂薦鑠為司隷都官從事。司隷校尉劉訥甚知賞之。時奮又薦鑠于大司馬石苞,苞闢為掾。鑠將應命,行達許昌,會台已密遣輕軍襲苞。于時汝陰王鎮許,鑠過謁之。王先識鑠,以鄉裡之情私告鑠曰:「無與禍。」鑠即出,即馳詣壽春,為苞畫計,苞賴而獲免。遷尚書郎,在職駁議十有餘事,為當時所稱。

史臣曰:若夫經為帝師,鄭沖于焉無愧;孝為德本,王祥所以當仁;何曾善其親而及其親之黨者也。夏禹恭儉,殷因損益。牲牢服用,各有品章,諸侯不恆牛,命士不恆豕。禦而驕奢,其關乎治政。乘時立制,莫不由之。石崇學乃多聞,情乖寡悔,超四豪而取富,喻五侯而競爽。春畦{艹靃}靡,列于凝沍之晨;錦障逶迤,亙以山川之外。撞鐘舞女,流宕忘歸,至于金谷含悲,吹樓將墜,所謂高蟬處乎輕陰,不知螳良襲其後也。

贊曰:鄭沖含素,王祥遲暮。百行斯融,雙飛天路。何石殊操,芳飪標奇。帝風流靡,崇心載馳。矜奢不極,寇害成貲。邦分身墜,樂往哀隨。

列傳第四


  
羊祜 杜預(杜錫)

羊祜,字叔子,泰山南城人也。世吏二千石,至祜九世,並以清德聞。祖續,仕漢南陽太守。父[A155],上黨太守。祜,蔡邕外孫,景獻皇后同產弟。祜年十二喪父,孝思過禮,事叔父耽甚謹。嘗游汶水之濱,遇父老謂之曰:「孺子有好相,年未六十,必建大功于天下。」既而去,莫知所在。及長,博學能屬文,身長七尺三寸,美鬚眉,善談論。郡將夏侯威異之,以兄霸之子妻之。舉上計吏,州四闢從事、秀才,五府交命,皆不就。太原郭奕見之曰:「此今日之顏子也。」與王沈俱被曹爽闢。沈勸就征,祜曰:「委質事人,復何容易。」及爽敗,沈以故吏免,因謂祜曰:「常識卿前語。」祜曰:「此非始慮所及。」其先識不伐如此。

夏侯霸之降蜀也,姻親多告絶,祜獨安其室,恩禮有加焉。尋遭母憂,長兄發又卒,毀慕寢頓十餘年,以道素自居,恂恂若儒者。

文帝為大將軍,闢祜,未就,公車征拜中書侍郎,俄遷給事中、黃門郎。時高貴鄉公好屬文,在位者多獻詩賦,汝南和逌以忤意見斥,祜在其間,不得而親疏,有識尚焉。陳留王立,賜爵關中侯,邑百戶。以少帝不願為侍臣,求出補吏,徙秘書監。及五等建,封鉅平子,邑六百戶。鐘會有寵而忌,祜亦憚之。及會誅,拜相國從事中郎,與荀勖共掌機密。遷中領軍,悉統宿衛,入直殿中,執兵之耍,事兼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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