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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壯超節,詔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選乎?今以超為軍司馬,令遂前功。」超復受使,固欲益其兵,超曰:「願將本所從三十餘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為累。」 是時于窴王廣德新攻破莎車,遂雄張南道,而匈奴遣使監護其國。超既西,先至于窴。廣德禮意甚疏。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漢?漢使有騧馬,急求取以祠我。」廣德乃遣使就超請馬。超密知其狀,報許之,而令巫自來取馬。有頃,巫至,超即斬其首以送廣德,因辭讓之。廣德素聞超在鄯善誅滅虜使,大惶恐,即攻殺匈奴使者而降超。超重賜其王以下,因鎮撫焉。
時龜茲王建為匈奴所立,倚恃虜威,據有北道,攻破疏勒,殺其王,而立龜茲人兜題為疏勒王。明年春,超從閒道至疏勒。去兜題所居盤橐城九十里,逆遣吏田慮先往降之。□慮曰:「兜題本非疏勒種,國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執之。」慮既到,兜題見慮輕弱,殊無降意。慮因其無備,遂前劫縛兜題。
左右出其不意,皆驚懼奔走。慮馳報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將吏,說以龜茲無道之狀,因立其故王兄子忠為王,國人大悅。忠及官屬皆請殺兜題,超不聽,欲示以威信,釋而遣之。疏勒由是與龜茲結怨。
十八年,帝崩。焉耆以中國大喪,遂攻沒都護陳睦。超孤立無援,而龜茲、姑墨數發兵攻疏勒。超守盤橐城,與忠為首尾,士吏單少,拒守歲余。肅宗初即位,以陳睦新沒,恐超單危不能自立,下詔征超。超發還,疏勒舉國憂恐。其都尉黎弇曰:「漢使□我,我必復為龜茲所滅耳。誠不忍見漢使去。」因以刀自剄。超還至于窴,王侯以下皆號泣曰:「依漢使如父母,誠不可去。」互抱超馬龏,不得行。超恐于窴終不聽其東,又欲遂本志,乃更還疏勒。疏勒兩城自超去後,復降龜茲,而與尉頭連兵。超捕斬反者,擊破尉頭,殺六百餘人,疏勒復安。 建初三年,超率疏勒、康居、于窴、拘彌兵一萬人攻姑墨石城,破之,斬首七百級。超欲因此叵平諸國,乃上疏請兵。曰:“臣竊見先帝欲開西域,故北擊匈奴,西使外國,鄯善、于窴實時向化。今拘彌、莎車、疏勒、月氏、烏孫、康居復願歸附,欲共併力破滅龜茲,平通漢道。若得龜茲,則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實願從谷吉效命絶域,庶幾張騫□身曠野。昔魏絳列國大夫,尚能和輯諸戎,況臣奉大漢之威,而無鈆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議者皆曰取三十六國,號為斷匈奴右臂。今西域諸國,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貢奉不絶,唯焉耆、龜茲獨未服從。臣前與官屬三十六人奉使絶域,備遭艱□。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載,胡夷情數,臣頗識之。問其城郭小大,皆言『倚漢與依天等』。以是效之,則鰃領可通,
鰃領通則龜茲可伐。今宜拜龜茲侍子白霸為其國王,以步騎數百送之,與諸國連兵,歲月之閒,龜茲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計之善者也。臣見莎車、疏勒田地肥廣,草牧饒衍,不比敦煌,鄯善閒也,兵可不費中國而徹食自足。且姑墨、溫宿二王,特為龜茲所置,既非其種,更相厭苦,其埶必有降反。若二國來降,則龜茲自破。願下臣章,參考行事。誠有萬分,死復何恨。臣超區區,特蒙神靈,竊冀未便僵仆,目見西域平定,陛下舉萬年之觴,薦勛祖廟,布大喜于天下。”書奏,帝知其功可成,議欲給兵。平陵人徐幹素與超同志,上疏願奮身佐超。五年,遂以干為假司馬,將□刑及義從千人就超。
先是莎車以為漢兵不出,遂降于龜茲,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復反叛。會徐幹適至,超遂與干擊番辰,大破之,斬首千餘級,多獲生口。超既破番辰,欲進攻龜茲。以烏孫兵強,宜因其力,乃上言:「烏孫大國,控弦十萬,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與共合力。」帝納之。
八年,拜超為將兵長史,假鼓吹幢麾。以徐幹為軍司馬,別遣韂候李邑護送烏孫使者,賜大小昆彌以下錦帛。
李邑始到于窴,而值龜茲攻疏勒,恐懼不敢前,因上書陳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毀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內顧心。超聞之,嘆曰:「身非曾參而有三至之讒,恐見疑于當時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責邑曰:「縱超擁愛妻,抱愛子,思歸之士千餘人,何能盡與超同心乎?」令邑詣超受節度。詔超:「若邑任在外者,便留與從事。」
超即遣邑將烏孫侍子還京師。徐幹謂超曰:「邑前親毀君,欲敗西域,今何不緣詔書留之,更遣它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毀超,故今遣之。
內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明年,復遣假司馬和恭等四人將兵八百詣超,超因發疏勒、于窴兵擊莎車。莎車陰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利,忠遂反從之,西保烏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為疏勒王,悉發其不反者以攻忠。積半歲,而康居遣精兵救之,超不能下。是時月氏新與康居婚,相親,超乃使使多賫錦帛遺月氏王,令曉示康居王,康居王乃罷兵,執忠以歸其國,烏即城遂降于超。
後三年,忠說康居王借兵,還據損中,密與龜茲謀,遣使詐降于超。超內知其奸而外偽許之。忠大喜,即從輕騎詣超。超密勒兵待之,為供張設樂。
酒行,乃叱吏縛忠斬之。因擊破其觽,殺七百餘人,南道於是遂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