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和執行官和市議會的幾位委員的貓食承辦人,托馬斯。波登(宣佈了這位紳士的名字的時候引起了屏息無聲的高度興趣)有一條木腿;他發現,在石子上走路,木腿是很破費的;所以常常是用舊木腿,每天夜裡經常喝一杯攙上熱水的杜松子酒~~有時候兩杯。(深深地嘆息聲)發現舊木腿很快就裂開和腐爛了;得到堅決的勸告,說木腿的構造是受了杜松子酒的暗中損害。(持久的歡呼)現在買了的新木腿,只喝水和淡茶。新木腿比從前那些舊的經用兩倍,這一點他完全歸功於他的戒酒。(勝利的歡呼)
安東尼。赫姆現在提議大家唱個歌取樂。為了他們合理性的和道德的享受,莫德林教友把《誰不知道那快樂的船伕‧》的美麗辭句配上了《第一百首古歌》的調子,他唱的時候要請大家和唱。(大鼓掌)他要借這機會表白他的堅強的信念,他以為這首詩是已故的狄布丁先生看到自己早年生活的罪惡,寫來表現戒酒的好處的。它是一首《戒酒歌》。(旋風一般的歡呼聲)那動人的青年人服裝的整潔,蕩槳技巧的熟練,那使他能夠做到如同詩人的美麗辭句所說的:
搖啊搖,什麼都不要放在心上,
的值得羡慕的心境,這一切綜合起來證明他一定是一位喝水者。(歡呼)啊,一種多麼有德性的快樂呀!(狂熱的歡呼)結果那青年得到什麼報酬呢‧讓今天在座的青年們都牢牢記住罷:
處女們都欣然地湧向他的小船。
(大歡呼。婦女們也參加在內。)多好的一個例子!婦女們,處女們,簇擁着青年船伕,激勵他沿著責任和節制的河流前進。但是,難道只是下層社會的處女們溫存他。安慰他和支持他‧不!
在漂亮的城市女郎們的心目中,他永遠是一等劃手。
(大歡呼)柔弱的性別(赫姆先生掉文,稱女性為「柔弱的性別」,「柔弱」除通常作「溫柔」解,又可以解為「易欺」。「好說話」,下文維勒先生所指即後一意。原文神味在於將錯就錯,故無法充分傳譯,現在勉強將赫姆的話譯作「柔弱」,所以維勒先生誤會成「軟弱」。),全體像一個人一樣~~他抱歉,是像一個女人一樣~~集合在青年船伕身邊,而對於喝酒的人鄙夷地掉頭不顧。(歡呼)布力克街分會的男教友們是船伕。(歡呼和大笑)這間房子是他們的船;這些聽眾是處女們;而他(安東尼。赫姆先生)雖則卑微不足道,卻是「一等劃手」。(無限的讚美聲)
「他所謂的軟弱的性別是指的什麼呀,山姆?」維勒先生問,是噓噓的耳語。
「女人們,」山姆說,也是那樣的聲音。
「他說得倒不錯,山姆。」維勒先生答;「她們一定是一種軟弱的性別~~真是很軟弱的性別哪~~假使她倆讓他這樣的傢伙隨便欺騙的話。」
由於唱歌開始,所以打斷了老紳士任何其他的議論;正式唱之前,安東尼。赫姆先生先把歌辭每次兩行念了一遍,以供聽眾們中間還不熟悉這個奇談的人參考之用。唱的時候那穿褐色短褲的小矮子消失了蹤影,唱完的時候他立刻趕回來,用極其嚴重的神氣對安東尼。赫姆先生搗了幾句鬼話。
「我的朋友們,」赫姆先生說,舉手作出一種懇求的姿勢,叫那些還有一兩行沒有唱完的胖老太太們靜默;「我的朋友們,本會的道金分會的代表史的金斯教友在樓下等着。」
手絹又出現了一次,比以前揮得更有勁;因為史的金斯先生在布力克街的婦女界是非常得人心的。
「他可以上來,我想,」赫姆先生說,帶著愚蠢的微笑四面看看。「泰格教友,讓他上來吧。」
被叫做泰格教友的那位穿褐色短褲的小矮子用很大的速度趕下樓,馬上又聽見他帶著可敬的史的金斯牧師跌跌撞撞走上樓梯的沉重腳步聲。
「來了,山姆,」維勒先生低聲說,因為抑制着笑,臉都漲得發紫了。
「什麼都不要對我講,」山姆答,「我受不住。他靠近門口了。我聽見他的頭撞着牆板和泥灰的聲音。」
山姆說著的時候,小小的門突然打開了,泰格教友出現,緊跟着的是史的金斯牧師,他剛一進門,就發出一大陣拍手。頓腳的聲音,還有手絹的揮舞;對於這一切快樂的表示,史的金斯教友毫無反應,只是向桌上蠟燭燈芯的最尖端瞪着狂亂的眼睛,帶著獃板的微笑;同時,身體來回晃着,站都站不穩的樣子。
「你不舒服嗎,史的金斯教友?」安東尼。赫姆對他耳語。
「我很好,先生,」史的金斯先生答,是兇猛而又發音極其模糊的聲調;「我很好,先生。」
「啊,好吧,」安東尼。赫姆先生答,退縮了一兩步。
「我相信這裡沒有人敢說我不好吧,先生?」史的金斯先生說。
「啊,當然沒有,」赫姆先生說。
「我勸他還是不那樣說的好,先生;我勸他還是不那樣說的好,」史的金斯先生說。
這時聽眾們完全寂靜無聲,有點焦急地等待着會議繼續開下去。
「你對大家講點話嗎,教友?」赫姆先生說,邀請地微笑一下。
「不講,先生,」史的金斯答;「不講,先生。我不講,先生。」
會眾抬起眼皮互相看看;一陣驚訝的喃喃聲傳遍全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