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指威廉·皮特(WilliamPitt)(
1759-
1806年),他是查塔姆·皮特(ChathamPitt)(
1708-
1778年)的兒子,英國輝格黨人,曾任英國首相,英國、奧地利與俄國反對拿破崙聯盟的創建者,以善演說知名。
菲尼克斯表哥遲遲不說明來訪的目的,這使弗洛倫斯心緒不寧,她愈來愈焦慮地把眼光從菲尼克斯表哥身上轉移到沃爾特身上。
「我親愛的,」沃爾特說道,「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以我的榮譽發誓,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菲尼克斯表哥說道,「我深切地感到傷心,我已引起您那怕是片刻的不安。我請您放心,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我想求您幫忙的就是——可是這確實好像異乎尋常,所以如果我的朋友蓋伊肯行個好來打破——事實上就是打破冰塊的話,那麼我將對他極為感謝,」菲尼克斯表哥說道。
沃爾特聽到這樣的請求,又看到弗洛倫斯向他投來懇求的眼光,就說道:
「我最親愛的,事情很簡單。你跟這位你認識的先生乘車到倫敦去。」
「請原諒我打斷您的話,我的朋友蓋伊也一道去,」菲尼克斯表哥插嘴道。
「我也一道去,——到一個地方去進行一次拜訪。」
「拜訪誰?」弗洛倫斯的眼光從這個人身上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如果我可以提出請求的話,」菲尼克斯表哥說道,「那麼我想不揣冒昧地請求您不要一定要求答覆這個問題。」
「·你知道嗎,沃爾特?」
「知道。」
「而且你認為我去是對的嗎?」
「是的。正因為我相信你也會這樣認為,我才這樣認為的。雖然可能有些我很瞭解的原因,最好事先不要再說什麼。」
「如果爸爸還在睡覺,或者如果他醒了沒有我也行的話,那麼我就立即去,」弗洛倫斯說道。接着,她平靜地站起來,用稍有些驚慌、但卻完全信任的眼光看了他們一眼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當她回來,準備跟他們一起走的時候,他們正在窗口一起認真地談着話;弗洛倫斯不能不奇怪,是什麼話題使他們在這樣短的時間中就相處得很熟。當她進來時,她並不奇怪她的丈夫中止談話時向她投來的眼光是充滿自豪與深情的;
因為她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用這樣的眼光看她的。
「我將留一張名片給我的朋友董貝,」菲尼克斯表哥說道,「我真誠地相信,他將會逐漸地不斷地恢復健康與精力的。我希望我的朋友董貝將會對我表示善意,把我看成是一位對他非常熱烈欽佩的人;事實上,他那英國商人與非常正直的、正人君子的性格是我非常欽佩的。我的家業正處在極為衰敗的境地;但是如果我的朋友董貝需要換換空氣,願意在那裡住下來的話,那麼他將會看到,那是個非常有益於健康的地方——也不能不這樣,因為它非常沉悶無趣。如果我的朋友董貝身體虛弱,並允許我向他推薦經常使我受益的方法的話(我過去有時覺得頭昏眼花;在人們生活很放蕩的那些日子裡,我也曾生活得相當放蕩),那麼我就向他建議,事實上就是把蛋黃放在雪利酒中,加上糖和肉荳蔻,攪拌均勻,早上把它喝了,同時再吃一片干的烤麵包片。在邦德街開設拳擊室的傑克遜是個見聞很廣博的人,我的朋友蓋伊無疑聽說過,他時常說,在為上拳擊場進行訓練時,他們用朗姆酒來代替雪利酒。由於我的朋友董貝身體病弱,我想建議他用雪利酒;如果喝朗姆酒的話,那麼酒就會衝上——事實上就會衝上他的臉面,——使他顯得非常不體面。」
所有這些話菲尼克斯表哥都是以顯然是神經質與心緒不寧的神態說出來的。然後,他輓着弗洛倫斯,儘可能有力地約束住他那兩隻任性的腿(它們似乎決心要往花園裡走去),把她領到門口,並攙扶她坐到一輛正等待着她的四輪馬車中;
沃爾特在他之後上了馬車,然後馬車就開走了。
馬車跑了六英里或八英里長的路程。當他們通過倫敦西邊某些沉悶的、莊嚴的街道的時候,天色漸漸昏暗。弗洛倫斯這時把手放到沃爾特手裡,很認真地、而且愈來愈焦慮地注視着他們拐進去的每一條新的街道。
當馬車終於在布魯克街那座曾經在裡面慶祝過她爸爸的不幸的婚姻的房屋前面停下來的時候,弗洛倫斯說道,「沃爾特,這是什麼意思?誰在這裡?」沃爾特安撫她,沒有回答;這時她向房屋正面看了一眼,看到所有的窗子都關上了,彷彿沒有人住似的。菲尼克斯表哥這時下了車,向她伸出了手。
「你不來嗎,沃爾特?」
「不了,我留在這裡。別哆嗦!沒有什麼好害怕的,親愛的弗洛倫斯。」
「我知道這,沃爾特,你離我這麼近。我相信這一點,不過——」
沒有敲門,門輕輕地開了;菲尼克斯表哥把她從夏天晚上的空氣中領進一間密閉的沉悶的房屋裡。它比過去更加昏暗、陰沉,好像從結婚那一天以來,它就一直關着,從那時起它就把黑暗與悲哀一直貯藏在裡面似的。
弗洛倫斯哆嗦着登上幽暗的樓梯,跟她的嚮導停在一間客廳的門前。他開了門,沒有說話,向她做了個手勢,請她走進裡面的房間,他則留在原地。弗洛倫斯猶豫了片刻之後,依照他的話進去了。
一位女士坐在窗子旁邊的桌子前面,似乎在寫字或畫畫;她的手由一隻手支托着,轉向裡面,對著即將消逝的日光。弗洛倫斯滿腹疑團,向前走去,突然間站住,彷彿她已失去了移動的力量似的。那位女士轉過頭來。
「我的天啊!」她說,「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