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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貝父子 - 265 / 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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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貝父子

第265頁 / 共3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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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5頁

朗讀:

弗洛倫斯看見可憐的蘇珊在前廳裡,皮普欽太太把她驅趕到那裡;戴奧吉尼斯在她身邊跳躍着,並竭盡全力威嚇着皮普欽太太;他向她的邦巴辛毛葛裙子猛撲過去,而且一聽到她的就痛苦地嗥叫着,因為這位可敬的老媼引起他胸中極大的、深切的嫌惡;這時候弗洛倫斯沒有勇氣走出去。但是她看著蘇珊和周圍的僕人們一一握手,向她這個居住多年的老家環視了一次;她還看到戴奧吉尼斯跳出去追趕馬車,想跟着它跑;他怎麼也不能理解,他對馬車裡的那位女乘客不再擁有任何親近的權利了。接着,公館的門關上了,剛纔的忙亂過去了,弗洛倫斯的眼淚簌簌地流下,她為失去老朋友而哭泣着,這位老朋友是誰也不能代替的。誰也不能。誰也不能。

圖茨先生是一位忠實可靠的人,他在轉瞬之間就攔住這輛單馬篷車,對蘇珊·尼珀說明了他所受託的任務。蘇珊聽到以後,比剛纔更大聲地哭了起來。


  

「以我的靈魂和身體發誓,」圖茨先生在她身旁坐下,說道,「我同情您!說實話,並以我的榮譽發誓,您對您自己的感情還不比我瞭解得更清楚。我不能想象,有什麼事能比離開董貝小姐更可怕的了。」

蘇珊這時縱情痛哭,看到她那悲傷的情景真是令人感動。

「我說,」圖茨先生說道,「別這樣!您知道,至少我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圖茨先生?」蘇珊哭着問道。

「唔,到我家去,先吃一頓晚飯再上路,」圖茨先生說道。

「我家的廚娘是一位品格極為高尚的婦女——心地極為慈善,她一定會高高興興地把您照料得十分舒適如意。她的兒子,」圖茨先生補充介紹道,「在慈善學校中受過教育,後來在一個火藥工廠中被炸死了。」

蘇珊接受了這個善良的邀請,圖茨先生把她一直送到他的住所;上面提到的那位大嬸和鬥雞先生在這裡迎接他們。那位大嬸完全跟圖茨先生介紹的情形一樣。鬥雞先生起初看到馬車裡有一位小姐,還以為他先前的建議終於被採納,董貝先生已被打得直不起腰來,董貝小姐已被誘拐到這裡來了。這位先生使尼珀姑娘相當吃驚,因為他被拉基·博伊打敗之後,面貌受到極大的損毀,進入社交界時很難使看到的人感到舒服。鬥雞把他所吃到的苦頭歸咎於他在拳鬥過程中,頭不幸很快被夾在對方腋下,在這之後,拉基狠狠地打了他一拳,把他往地上猛地一擲。但是從這次偉大競賽的已經公佈的記錄來看,拉基·博伊一開始就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去打,鬥雞被打在身上,被打得鼻青眼腫,被接連速擊,逼得他搖搖晃晃,高聲哭叫,還受到了好多類似的苦楚,直到最後被徹底制服為止。

蘇珊在十分好客的氣氛中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之後,乘坐了另一輛單馬篷車到驛車車站去;圖茨先生跟先前一樣,跟她並排坐在車子裡。鬥雞則坐在馬車伕的座位上;雖然他憑他道義上的影響和英雄主義的品格,對他們這幾位同行的人可能增添了不小的光彩,不過就他的外表來說,因為他的臉上貼滿了膏藥,因此未必能成為他們美麗的裝飾。但是鬥雞先生暗地裡發過誓,在他還不能把一個酒吧的招牌和不動產弄到手可以經營它之前,他決不離開圖茨先生(圖茨先生暗地裡卻很想擺脫他)。由於他雄心勃勃地想進入這個行業,並儘早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他覺得他必須先讓他周圍的人厭惡他在場。

蘇珊乘坐的夜間的驛車立刻就要開動了。圖茨先生攙扶她進去、坐好以後,一直遲疑不決地在窗口磨蹭着不走,直到馬車伕準備爬上座位的時候,他才站在車子的台階上,把臉孔探進去(從燈光中可以看到他臉上那焦慮的、困窘的神色),語無倫次地說道:

「我說,蘇珊!董貝小姐,您知道——」

「是的,先生。」

「您認為她會——您知道——嗯?」

「請原諒,圖茨先生,」蘇珊說道,「您的話我沒聽明白。」

「您認為她能不能,您知道——不是說現在立刻就,而是說以後——過很久以後——終於——會——會愛我嗎,您知道?就是這!」可憐的圖茨先生說道。

「啊,不會!」蘇珊搖搖頭,回答道,「我要說那是永遠不會的。永遠——不會!」

「謝謝您!」圖茨先生說道,「這無關緊要。再見。這無關緊要,謝謝您!」

45


  
受信任的代理人

那天伊迪絲獨自一人出去,回家得早。只不過十點零幾分鐘,她的馬車就往回開進了她所居住的街道。

她的臉上仍然保持着她先前化妝時同樣故意裝出的鎮靜,她頭上的花環依舊環繞在同樣冷靜的、沉着的前額上。可是如果能夠看到這些葉片和花朵被她激動易怒的手撕得粉碎,或者被她顫動的、不知所措的頭在尋找休息的地方時破壞得不成樣子的話,那麼這倒要比它們裝飾這平靜的前額更好一些。這女人是這樣執拗,這樣難以接近,這樣不屈不撓,因此人們會認為,什麼也不能使她的性格溫柔下來,生活中的一切只是使它變得更為強硬。

她到達門口,正要從馬車裡下來的時候,有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從前廳中走出來,沒有戴帽,站在那裡,向她伸過手來。僕人已被他推開;她沒有別的選擇;只好扶着它,這時候她才知道這是誰的手。

「您的病人怎樣了,先生?」她輕蔑地撇着嘴,問道。

「他好些了,」卡克回答道,「他恢復得很不錯。那天晚上我就離開他了。」

她低下頭,正沿著樓梯往上走去的時候,他跟在後面,在樓梯底下說道:

「夫人!我是否可以請求您接見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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