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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景王新統政,基書戒之,曰:「天下至廣,萬機至狎,誠不可不矜矜業業,坐而待旦也。夫志正則眾邪不生,心靜則眾事不躁,思慮審定則教令不煩,親用忠良則遠近協服。故知和遠在身,定眾在心,許允、傳嘏、袁侃、崔贊皆一時正士,有直質而無流心,可與同政事者也。」景王納其言。高貴鄉公即尊位,近封常樂亭侯。毋丘儉、文欽作亂,以基為行監軍、假節,統許昌軍,適與景王會于許昌。景王曰:「君籌儉等何如?」基曰:「淮南之逆,非吏民思亂也,儉等誑肋迫懼,畏目下之戮,是以尚群聚耳。若大兵臨逼,必土崩瓦解,儉、欽之首。不終朝而懸于軍門矣。」景王曰:「善。」乃令基居軍前。儀者咸以儉、欽慄悍,難與爭鋒。詔基停駐。基以為:「檢等舉軍足以深入,而久不進者,是其詐偽已露,眾心疑沮也。今不張示威形以副民望,而停軍高壘,有似畏懦,非用兵之勢也。若或虜略民人,又州郡兵家為賊所得者,更懷離心;儉等所迫肋者,自顧罪重,不敢復還,此為錯兵無用之地,而成好宄之源。吳寇因之,則淮南非國家之有,譙、沛、汝、豫危不安,此計之大失也。軍宜速進據南頓,南頓有大邸閣,計足軍人四十日糧。保堅城,因積穀,先人有奪人之心,此平賊之要也。」基屢請,乃聽進據(氵隱)水。既至復言,曰:「兵聞拙速,未睹工遲之久。方今外有強寇,內有叛臣,若不時決,則事之深淺未可測也。議者多欲將軍持重。將軍持重是也,停軍不進非也。持重非不行之謂也,進而不可犯耳。今據堅城,保壁壘,以積實資虜,縣運軍糧,甚非計也。」景王欲須諸軍集到,猶尚未許。基曰:「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彼得則利,我得亦利,是謂爭城,南頓是也。」遂輒進據南頓,儉等從項亦爭欲往,發十餘里,聞基先到,復還保項。時兗州刺史鄧艾屯樂嘉,儉使文欽將兵襲艾。基知其勢分,進兵逼項,儉眾遂敗。欽等已平,遷鎮南將軍,都督豫州諸軍事,領豫州刺史,進封安樂鄉侯。上疏求分戶二百,賜叔父子喬爵關內侯,以報叔父拊育之德。有詔特聽。
諸葛誕反,基以本官行鎮東將軍。都督揚、豫諸軍事。時大軍在項,以賊兵精,詔基斂軍堅壘。基累啟求進討。會吳遣朱異來救誕,軍于安城。基又被詔引諸軍轉據北山。基謂諸將曰:「今圍壘轉固,兵馬向集,但當精修守備以待越逸,而更移兵守險,使得放縱,雖有智者不能善後矣。」遂守便宜,上疏曰:「今與賊家對敵,當不動如山。若遷移依險,人心搖蕩,于勢大損。諸軍並據深溝高壘,眾心皆定,不可傾動,此禦兵之要也。」書奏,報聽。大將軍司馬文王進屯丘頭,分部圍守,各有所統。基督城東城南二十六軍,文王敕軍吏入鎮南部界,一不得有所譴。城中食盡,晝夜攻壘,基輒拒擊,破之。壽春既拔,文王與基書曰:「初議者云雲,求移者甚眾,時未臨履,亦謂宜然。將軍深算利害,獨秉固志,上違詔命,下拒眾議,終至制敵擒賊,雖古人所述,不是過也。」文王欲遣諸將輕兵深入,招迎唐咨等子弟,因釁有蕩覆吳之勢。基諫曰:「昔諸葛恪乘東關之勝,竭江表之兵以圍新城,城既不拔,而眾死者太半。姜維因洮上之利,輕兵深入,糧飽不繼,軍覆上都。夫大捷之後,上下輕敵,輕敵則慮難不深。今賊新敗於外,又內患未弭,是其修備設慮之時也。且兵出踰年,人有歸志,今俘馘十萬,罪人斯得,自歷代征伐,未有全兵獨克如今之盛者也。武皇帝克袁紹于官渡,自以為所獲已多,不復追奔,懼挫威也。」文王乃止。以淮南初定,轉基為征東將軍,都督揚州諸軍事,進封東武侯。基上疏固讓,歸功參佐,由是長史司馬等七人皆侯。
是歲,基母卒。詔秘其凶問,迎基父豹喪合葬洛陽。追贈豹北海太守。甘露四年,轉為征南將軍,都督荊州諸軍事。常道鄉公即尊泣,增邑干戶,並前五千七百戶。前後封子二人亭侯、關內侯。景元二年,襄陽太守表吳賊鄧由等欲來歸化,基被詔:「當因此震盪江表。」基疑其詐,馳驛陳狀。且曰:「嘉平以來,累有內難,當今之務,在於鎮安社稷,綏寧百姓,未宜動眾以求外利。」文王報書曰:「凡處事者,多曲相從順,鮮能確然共盡理實。誠感忠愛,每見規示,輒敬依來指。」後由等竟不降。
是歲基薨,追贈司空,謚曰景侯。子徽嗣,早卒。咸熙中,開建五等,以基著勛前朝,改封基孫廙,而以東武余邑賜一子爵關內侯。晉室踐阼,下詔曰:「故司空王基既著德立勛,又治身清素,不營產業,久在重任,家無私積,可謂身沒行顯,足用勵俗者也。其以奴婢二人賜其家。」
評曰:徐邈清尚弘通,胡質素業貞粹,王昶開濟識度,王基學行堅白,皆掌統方任,垂稱著績。可謂國之良臣,時之彥士矣。
王毋丘諸葛鄧鐘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