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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嘉平中為黃門侍郎。時校事放橫,曉上疏曰:「《周禮》云:『設官分職,以為民極』。《春秋傳》曰:『天有十日,人有十等』。愚不得臨賢 ,賤不得臨貴。於是並建聖哲,樹之風聲。明試以功,九載考績。各修厥業,思不出位。故欒書欲拯晉候,其子不聽;死人橫于街路,邴吉不問。上不責非職之功,下不務分外之賞,吏無兼統之勢,民無二事之役,斯誠為國要道,治亂所由也。遠覽典志,近觀奏漢,雖官名改易,職司不同,至于崇上抑下,顯分明例,其致一也。初無校事之官干與庶政者也。昔武皇帝大業草創,眾官未備,而軍旅勤苦,民心不安,乃有小罪,不可不察,故置校事,取其一切耳,然檢禦有方,不至縱恣也。此霸世之權宜,非帝王之正典。其後漸蒙見任,復為疾病,轉相因仍,莫正其本。遂令上察宮廟,下攝眾司,官無局業,職無分限,隨意任情,唯心所適。法造於筆端,不依科詔;獄成於門下,不顧復訊。其選官屬,以謹慎為粗疏,以謥詗為賢能。其治事,以刻暴為公嚴,以循理為怯弱。外則托天威以為聲勢,內則聚群奸以為腹心。大臣恥與分勢,含忍而不言,小人畏其鋒芒,鬱結而無告。至使尹模公于目下肆其奸慝;罪惡之著,行路皆知,纖惡之過,積年不聞。既非《周禮》設官之意,又非《春秋》十等之義也。今外有公卿將校總統諸署,內有侍中尚書綜理萬機,司隷校尉督察京輦,御史中丞董攝宮殿,皆高選賢才以充其職,申明科詔以督其違。若此諸賢猶不足任,校事小吏,益不可信。若此諸賢各思盡忠,校事區區,亦復無益。若更高選國士以為校事,則是中丞司隷重增一官耳。若如舊選,尹模之奸今復發矣。進退推算,無所用之。昔桑弘羊為漢求利,卜式以為獨烹弘羊,天乃可雨。若使政治得失必感天地,臣恐水旱之災,未必非校事之由也。曹恭公遠君子,近小人。《國風》托以為刺。衛獻公舍大臣,與小臣謀,定姜謂之有罪。縱令校事有益於國,以禮義言之,尚傷大臣之心,況奸回暴露,而復不罷,是袞闕不補,迷而不返也。」於是遂罷校事官。曉遷汝南太守,年四十餘薨。
郭嘉宇奉孝,穎川陽翟人也。初,北見袁紹,謂紹謀臣辛評、郭圖曰:「夫智者審于量主,故百舉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機。多端寡要,好謀無決,欲與共濟天下大難,定霸王之業,難矣!」於是遂去之。先是時,潁川戲志才,籌畫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太祖與荀彧書曰:「自志才亡後,莫可與計事者。汝、穎固多奇士,誰可以繼之?」彧薦嘉。召見,論天下事。太祖曰:「使孤成大業者,必此人也。」嘉出,亦喜曰:「真吾主也。」表為司空軍祭酒。征呂布,三戰破之,布退固守。時士卒疲倦,太祖欲引軍還,嘉說太祖急攻之,遂禽布。語在《荀攸傳》。
孫策轉鬥千里,盡有江東,聞太祖與袁紹相持于宮渡,將渡江北襲許。眾聞皆懼,嘉料之,曰:「策新並江東,所誅皆英豪雄傑,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輕而無備,雖有百萬之眾,無異於獨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敵耳。以吾觀之,必死於匹夫之手。」策臨江未濟,果為許貢客所殺。
從破袁紹,紹死,又從討譚、尚于黎陽,連戰數克。諸將欲乘勝遂攻之,嘉曰:「袁紹愛此二子 ,莫適立也。有郭圖、逢紀為之謀臣,必交鬥其間,還相離也。急之則相持,緩之而後爭心生。不如南向荊州,若征劉表者,以待其變;變成而後擊之,可一舉定也。」太祖曰:「善。」乃南征。軍至西平,譚、尚果爭冀州。譚為尚軍所敗,走保平原,遣辛毗乞降。太祖還救之,遂從定鄴。又從攻譚于南皮,冀州平。封嘉洧陽亭侯。
太祖將征袁尚及三郡烏丸,諸下多懼劉表使劉備襲許以討太祖,嘉曰:「公雖威震天下,胡恃其遠,必不設備。因其無備,卒然擊之,可破滅也。且袁紹有恩於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四州之民,徒以威附,德施未加,舍而南征,尚因烏丸之資,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動,民夷懼應,以生蹋頓之心,成覬覦之計,恐青、冀非己之有也。表,坐談客耳,自知才不足以禦備,重任之則恐不能制,輕任之則備不為用,雖虛國遠征,公無憂矣。」大祖遂行。至易,嘉言曰:「兵貴神速。今千里襲人,輜重多,難以趣利,且彼聞之,必為備;不如留輜重,輕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太祖乃密出盧龍塞,直指單于庭。虜卒聞太祖至,惶怖合戰。大破之,斬蹋頓及名王已下。尚及兄熙走遼東。
嘉深通有算略,達於事情。太祖曰:「難奉孝為能知孤意。」年三十八,自柳城還,疾篤,太祖問疾者交錯。及薨,臨其喪,哀甚,謂荀攸等曰:「諸君年皆孤輩也,唯奉孝最少。天下事竟,欲以後事屬之,而中年天折,命也夫!」乃表曰:「軍祭酒郭嘉,自從征伐,十有一年。每有大議,臨敵制變。臣策未決,嘉輒成之。平定天下,謀功為高。不幸短命,事業未終。追思嘉勛,實不可忘。可增邑八百戶,並前千戶。」謚曰貞侯。子奕嗣。後太祖征荊州還,于巴丘遇疾疫,燒船,嘆曰:「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初,陳群非嘉不治行檢,數廷訴嘉,嘉意自若。太祖愈益重之,然以群能持正,亦悅焉。奕為太子文學,早薨。子深嗣。深薨,子獵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