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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凶險萬分,偏欲巧使同黨去跳火坑,自在岸上觀望,相機進退,坐收漁人之利。初意寢宮禁制和外五洞差不許多,只要避開五行法物,不被吸去;或是就陷在內,只要照着以往精習和生剋向背之妙,如法施為,必可代解;真要不行,便暗用天魔解體大挪移法,使用同黨代死,變化元神,仍可逃走。開頭雖在辨別門戶方位,並非完全想逃。嗣見形勢越緊,猛然想起:"寢宮五行禁制雖與外洞體用施為相同,但是外洞所設全是禁法,內裡這五行法物俱是仇人昔年所煉至寶奇珍。
自己雖然未冒失入內,以前愚弄同黨,犯險送死的曾有多人,竟連元神一齊消滅,死時慘狀均經目睹,並非不知厲害。平日常在門外窺探,早有戒心。本定以魔法收功,如能毀壞五行法物,始可入內;否則,寧捨天書、藏珍不要,至多在外面與醜鬼合力姑試倒翻地府,毀洞復仇。不問此舉能否如願,一擊之後,立即遁走。
怎會如此昏愚無知,事到臨頭,便不由自主,硬往火坑裡跳?"念頭一動,魂驚魄悸,由不得又恨又急,又悔又怕。跟着五行逐漸舍運,化生出無限威力,身外妖光煞火禁不住六面重壓夾攻,逐漸縮退逼緊。毒手摩什空自發威,怪嘯狂吼,猛力抵禦,並無效用,已然行動皆難,進退不得。萬分情急惶恐之下,妖屍又想起誤在毒手摩什身上。
再一回顧,看到那一張獰厲凶惡的醜臉,不禁怒從心起,一面打點毒計,忍不住戟指罵道:「你這醜鬼,不聽我話,害死我了!」
可笑毒手摩什色迷心竅,明明見妖屍手掐靈訣,神色不善,竟沒想到就要反臉為仇;反覺委實不合自恃太過,累她受此驚險,問心不安。一面仍勉強抵禦,一面強顏慰解道:
"乖乖,你莫驚惶。我本意是想為你復仇取寶,沒有打點逃路。賊尼五遁果然厲害,照此情勢,報仇還許有望,天書、藏珍恐難全得了。我現在準備裂山穿地而出,任她法力多高,也阻我二人不住。
我正準備行法,不能兼顧,故此神光減退了些。休說有我在此保你,真到危急,我還可向教主恩師求援。他現在雖不願下山,見我危急,決不袖手,至多事後加點責罰而已。他來去如電,只要我告急,無論相隔多遠,立時可以趕到。
我還有好些法寶、法力尚未施展,乖乖害怕作什?"妖屍原是氣急暴怒,口不擇言,說完方恐對方激怒,多生枝節,或被警覺,有了防備。心正後悔失言,打算出其不意,先下手為強,暗施魔法,把毒手摩什制住,使五遁威力有了集中之處。再運用元神,按照平日所知五行生剋變化,一層層衝出重圍。本是行家,只要衝離當地一步,或稍辨明門戶方向,立即遁走。
及見對方如此說法,又復心動,以為軒轅師徒乃異教中頭等人物,醜鬼所說並非虛語,如若真能護己脫險,豈不更好?便把惡念暫且止住,乘機迴首,報了一個媚笑,佯嗔道:「我如再為仇敵所傷,看你平日那麼大威名,拿什面目對我呢?既有法力,還不快使出來!」
毒手摩什所說不能兼顧,原系實情。本來是攻守兼施,雙管齊下。只為五行禁制之力大強,五行神雷再一發動,又加成了無限威勢。七煞玄陰天羅乃本門心神相連之寶,平日占慣上風,自然運用由心,無往不利,今日落在下風,危害也與相連。
加以生平第一次受到這等意想不到的挫折,那五行神雷飛濤暴雨一般密壓壓湧擊而來,雖仗妖光煞火防護,暫時未得近身,心神一樣也受到劇烈震撼,稍微疏懈,便受傷害,形勢險惡。
尤其那面妖網關係性命,不能失去,必須加意運用防護,以免為敵人五行神雷擊破。孤注一擲以前,又非仗此寶防身不能施為,不能先收。互相牽制之下,心神不能專注一樣,形勢如此凶險,一發無功,立有敗亡之慮,大則形神皆滅,至少亦決不免受重創,或將肉身葬送。單是自身一人尚還不妨,偏又顧上妖屍不算,一心還在想復仇討好,證實先說的大話,以致所施妖法延緩。
妖屍卻不計及同黨安危,專為自身設想,不特不稍體念,依然一味愚弄,意圖取巧,並欲伺便加以暗算,不住撒嬌送媚,明諷暗激。毒手摩什多年凶橫,性情暴烈,怎禁得住這等激刺,惱羞成怒,無從發泄,更想及早成功,輓回顏面。這一盛氣用事,利害全置之度外,不由亂了章法,竟然冒失起來。
癩姑等四人存身神燈焰上,始終不曾離開原地,因在五遁包圍之外,所見又是一番景象。見二妖孽觸動埋伏以後,先是裡外通連,成了一片光海。二妖身外妖光當時縮小,陷身其內,儘管上下翻騰,往來飛駛,可是並不遠去,只在方圓十丈以內左衝右突,亂竄不已,神情慌張,甚是可笑。似這樣隔了沒多大一會,神雷便已發動。
轉瞬之間,五行合運,眼前光景立變,不特不似二妖孽所經那等險惡,所見景物迥乎不同。只見各色光霞逐次發生變幻,忽然一片五色光華往前一湧一卷,眼看一聲輕雷震過,寢宮原景倏地重現。玉榻之上,依然安坐著聖姑,一切景物陳設,與先前所見絲毫無異。二妖孽卻不知去向。
榻後十二扇金屏風上,繁霞煥彩,突發奇光,閃幻如電。隱聞水火、風雷、刀兵、木土之聲,匯為極繁碎的爆音。另由榻前五行法物上,各突起一股指頭粗細的各色光焰,互相交錯,直射屏上。再細定睛查看,那十扇金屏已然不似實質之物,看去又深又遠,屏上所有風、雷、雲、水、火、金、木、沙、土諸般形相齊生變化,發出威力,閃幻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