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始而三小人還能勉強在金戈陣中衝突,仗着妖光環繞,也未受傷,只看去狼狽已極。漸漸越來越緊,上下四外齊被金戈逼緊,護身妖光黑氣雖未攻破,但已寸步難移,神情甚是慘苦。再一晃眼,金戈突隱,重煥奇輝,又生出無量數的飛刀飛箭,暴雨一般朝三小人潮湧而至,內中並夾着許多灰白色的彈丸,打向三人身旁,立即爆炸,銀光一閃,齊化為一蓬蓬的飛針,細如麥芒,光卻強烈,與飛刀飛箭一齊夾攻。只一眨眼工夫,三小人禁不住金水相生雜沓交擊,身外妖光黑氣相繼破散。
照理,此時金水之禁只要再往上一合,三妖人的元神便應消滅。可是妖屍對敵殘酷,一心欲使多受苦痛,不令即滅。破了小人護身光煙以後,反將金水威力減去,再一施法,立有一片白氣漫過,晃眼之間分作三股,將小人周身裹緊,凌空倒弔在水柱之內,每人身外各有無數飛針飛箭環攻刺射,毫無休歇。
小人受了重創,法力已失,絲毫不能抗禦,全都通身亂顫,突睛吐舌,張口狂叫,隱隱聞得極淒厲的哀號,聽去力竭聲嘶,神情慘痛已達極點。
癩姑等雖知被害的師徒三人也是左道妖邪,見這求生無路,求死不能,比凌遲碎割還要厲害十倍的殘酷之狀,也由不得憤慨髮指,不忍卒視。妖屍卻是行所無事,得意非常,滿面春風,笑吟吟媚視毒手摩什,笑道:"我雖早將這五行禁製煉好,因當初元神沒有復體,僅能帶著老賊尼的鬼鎖鏈,在左近各室略微走動,既難走遠,並還不能行出本室之外。這一年拼受點苦,掙扎着無形禁鎖,冒險往東後洞搜尋鎮物。無意之中發現有一少女來盜天書,本想將她抓死,攝下生魂與我作伴,無奈我那元神祇能到那間室外附近,不能再走向前。
眼看來人就要得手,幸我急中生智,強運玄功變化,將手伸長,才行奪下。同時禁制發動,因此一掙,周身大震,不能再殺來人,忙遁回來。此洞除泉脈水路而外,別無通路,來人資質雖好,乃是凡人,怎會被她走進,還到那等重要之地?
後我復體,遍尋全洞,後洞仍無出入途徑,又決不是由複壁泉脈進出,至今不解。天書雖然得到,只因上半部被來人扯去了幾頁,五行禁法獨缺乙木一宮符訣妙諦,縱然困居多年,領悟微妙,可以融會貫通,終不敢自信。再四籌計,不將藏珍和後半部天書取到手內,就能脫身,也終是個隱患。儘管仇人現坐死關,憑我法力,也未必能是對手,為此打這穩妥主意。
一面照那天書施為,設下五行法物;一面用昔年別人借我的天魔解體移形代禁大法,來破仇人五行合運之禁。初次施為,先還拿它不定。現拿這三個叛逆一試,除功候尚差,本質不如外,竟和仇人所設威力妙用大體相似。我那移形代禁之法,學時頗費心力。
你妒心太重,我怕你聽了生氣,不便說出來歷。你可以相信,無論敵人用何高明異寶,只要形式一樣,靈效略微相同,立生妙用,威力至上。照此看來,成功果是無疑的了。這三個叛賊先前尚有萬一備用之意,因他們已然落網,還在自恃玄功,想毀法物逃走,適纔和你說話,沒有留意,幾為所算,這才勾起我的怒火,決意除掉他們。
本來一彈指間立可消滅,只為恨他們詭計暗算,傷我丈夫,特地留他們殘魂,等少時事完,再帶往大咎山仙宮之內,慢慢消遣,給你出氣如何?"
毒手摩什同受禁法所制,只顧聞言心喜,重又抱住妖屍親熱,竟忘了時已子初,正是緊要關頭。不知不覺,自延時刻,以致易靜從容出險,乘此時機尋到複壁秘徑,直入寢宮奧地,一舉成功。這且不提。
二妖孽只管毒虐同類,觀之為樂,互相嬉笑指說,竟沒想到正事。後來還是殘餘同黨中有一妖人名叫綉帶仙人朱百靈的,人最機警,雖也悔恨上當,繼一想:「事已至此,只有恭順下心,盼妖屍一切如願,或者還有一綫生機;否則前人固是前車之鑒,就是妖屍敗亡,也必相隨同歸於盡。」旁觀者清,見二妖孽當日行徑大改常態,口中催促行法,卻又無故遲延。尤其妖屍也自恃起來,把生死關頭看威容易,迥非先前謹慎持重神情。
一味互相調笑狎淫,醜態百出,簡直不似有法力道術人的行徑。又知聖姑禁法厲害,往往不知不覺便受了制,神智迷亂,忘乎所以。越看越覺可疑可慮,又想討好,為少時元神求脫之計,便在台下賠笑說道:「玉娘子,此時已入子初,該是破法取寶報仇之時了。」
朱百靈在妖黨中貌最俊美,妖屍聞言倏地警覺,再一瞥見朱百靈一雙秀目正注視着自己,端的丰神俊秀,美如少女,回憶前情,心中一蕩,方生愛憐之念。猛想起此身已被野人霸佔,似這等知情識趣,善解風情的美好男子,以後再難親近,不禁有氣。念頭一轉,立即由愛轉妒,由妒生恨,暗付:"此人本是我口中一塊肥肉,雖以仇人法嚴,未能如願,彼此垂涎已非一日。不料心急脫險,二次引鬼入室,無端來了一個無力抗拒的管頭,平日慾望只有打消。
我不能得,也不甘便宜外人,索性斷送了他,省得牽腸掛肚。「想到這裡,表面卻不顯出,假意暗拋了一個眼風,媚笑道:」果然是時候了。好在一切詳情,如何施為,適已指明。朱道友法力高強,又有鎖陰神帶護身助威,當可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