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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禁法真具極大威力,身在神光以內,各人都持有兩件防身禦敵的至寶奇珍,怎麼也不致受什危害,何用如此矜持?忍不住脫口笑道:「此時情景,和先在外面妖屍閙鬼差不許多,五行禁制威力尚未發動。我想許是聖姑早算到此,所遺禁制已滿時限,失效了吧?現在一點動靜俱無,何必膽怯?枯守無益,如不就此覓取天書、藏珍,我們索性退將出去,等易姊姊她們三人來了,再同下手。此時先尋二妖孽,將他們絆住,免他們有了閒空,去和家姊、瓊妹作梗。癩姊以為如何?」
癩姑雖覺謝琳不應看事太易,還沒想到當時形勢,宛如森林黑夜,四面伏有極猛烈的地雷,火藥引子到處都是,只要見到一點火星便要點發,人不特不知厲害,手裡卻持着一個大火把,在那藥引叢立的昏林之中亂照,自然稍動便即爆發,神速無比。所以聽了謝琳之言,忙即勸阻。謝琳一想:"空自從小修煉到今,極少遇到大陣勢。癩姑法力並非庸流,平日口氣也頗自負,卻把這裡五遁禁制看得如此厲害。
反正有恃無恐,至不濟照着最後預計,不過吃點小虧。好歹我且經歷,看它到底是什景象,如何厲害,也長一點見識。"因癩姑力說最好鎮攝心神,靜守待機,不可率意行動;自己也看出四外青靈之氣,與適纔外面一味黑暗沉冥景象不同。但是嗔妄之念一動,必欲一試,情不由己。
仗着神光由己主持,笑道:「癩姊姊如此慎重,我們不妨姑往外退幾步試試,不能行再作罷。」話到末兩句上,也不與別人商議,便遁神光後退。
謝琳一半由於好奇,一半好勝,不耐在此枯守,並認定人言太過或是禁法失效。本心不是想和聖姑鬥法,故意多事。退時還在揣度那五行法物先前位置,特地往左方繞走,以為能從容退出更好。哪知眾人已在五行包圍之下,此時靜立不動,還未必能保其長此無事,稍一動作,埋伏立被引發,按照所觸犯的宮位,生出阻力。
緊跟着五行合運,先天后天自相生剋變化,發出無限威力。如非早有救星同行,到了萬分危急之際,所運有無相神光一出破綻,禁法妙用乘隙侵入,一個防禦不及,便為所制。不似初進門時,雖受禁法反應,因在神光之內,四人夙根又均深厚,只稍受制,便自警覺;此時只要稍微疏懈,不特幻象重重,隨念起伏,所有法術、法寶全失效用,並還神智全昏,自尋死路。
即便功候精純,夙根深厚,機警靈悟,懸崖勒馬,猛然警覺,人已被陷在內,僅能運用玄功,強自掙扎。除非耗到有極高法力的外人來救,或是禁法全部止住,自顧尚且艱難,不敢絲毫鬆懈,更無餘力可以逃出了。衛仙客夫妻乃崑崙派中有名人物,昔日身陷癸水禁制之內,危險萬狀,眼看形消神滅,後來還是經人解救,僅得死裡逃生,到底壞了真元,伏下異日禍根。癸水一宮尚且如此厲害,何況中樞奧區,五行合運相生之地,自更厲害得多。
癩姑自從知道中了詭計,便自提心弔膽。一聽謝琳口氣不妙,想攔,沒等出口,謝琳已運神光返身繞退。方疑有變,說時遲,那時快,簡直未容思索,隨着神光剛一轉動,就彷彿火上澆油,一觸即燃,猛瞥見四外青蒙蒙的景色,恰似千萬花筒一齊點燃,同時捲動起千萬層大小雲漩,勢子比電還快,一閃即滅。四人還未及看真,就在青氣隱滅、光影閃變中,面前景色忽轉混茫,先前水、火、風、雷、土、木、金戈轟隆巨震,以及一切吼嘯觸擊、澎湃奔騰的聲音全都停止,不再聽到一點聲息。
身子卻似包在無邊無際的黃色霧海裡面,中間只隔着一片神光。
四人先前追趕妖屍入門時,謝琳預先把神光往外展大了些,和入口一樣高大,約有三四丈方圓的外圍,高達九丈。原意是防妖屍將天書竊取到手,上前爭奪時易於迎門堵截,不使逃脫,並免四人擠在一處,法寶、飛劍施展不開。入門之後,發覺中計,只管和眾人問答盤算,並未將其減低縮小。塵霧一起,猶如萬丈黃雲中矗立着一座祥光萬道的光幢,分外顯得佛家法力神妙,不比尋常。
這時謝琳已被癩姑一把拉住,意欲力阻,不令再有行動。話還不曾出口,謝琳看出戊土禁制已被觸發,只是眼前景色由青轉黃,勢子彷彿厲害,因隔着一層神光,並未覺出有什危害阻力。暗忖:"畢竟聖姑正坐死關,法力雖高,不能親手施為,遺留的法術無人主持運用,似要差得多。這戊土威力尚無毒手摩什的烏金色煞光厲害,先後天五行合運,料也強不了多少。
「繼一想:」諸姊妹均看得此事奇重,而這些人俱是峨眉之秀,向不怕事。周、李二人並曾身經,日前還在談虎色變,如是尋常,怎會如此?興許剛開始,威力尚未發作,也說不定。尤其這霧奇怪,乍看好似無奇,霧又不甚濃厚,怎晃眼之間,神光在內固仍清明,光外卻絲毫也看不遠?
不特與前兩次昏黑青黃景象不同,便與初見情形也迥乎有異,直似被包沒在極厚密的實物以內。莫非真個厲害不成?"
謝琳此時心神已受了一點禁制,在未恍然警覺以前,這等想法乃是大難將發時的例有文章。想只管想,仍然仗恃有無相神光威力妙用,毫無畏怯。也幸近年身入佛門,得了上乘傳授,心神湛定,功候甚深。本來受禁的人念頭一轉,有了顧忌,應該越想越怕,神智因之搖惑,而禁法的威力也隨着對方氣餒而繼長增強,乘隙潛侵,使其無由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