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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擔心,袁師兄卻認作尋常小事,無足重輕,令我移到崖頂再作商議,所以沒顧細說。不瞞三位師兄說,小妹因師恩深重,未免關切,此時不知怎地竟會心動,與去年妖人初來逼迫我拜她為師時情景相似,多半是個預兆。此時幻波池,師父萬去不得。師父的性情,三位師兄是知道的,閒中無事尚欲往探妖屍動靜,再有妖人尋來,當時除去也罷,如被逃向幻波池洞內,或是引了池中妖黨來犯,師父疾惡如仇,豈容妖邪猖狂?妖人敗後,也決不肯甘休,定必勾結同黨大舉尋仇。
師祖仙示說時機未到,不宜妄動,白眉老太祖又命神鵰傳示告誡,豈是可以造次得的?那妖人不比別的,這裡他曾來過,如認作妖徒尚在這裡煉有妖法,固是必來無疑;否則,他見全谷設有禁制,自然殺徒之人未走,在此常住,定非報復前仇不可。便是妖屍和眾妖黨,聞說本山有正教中人隱居,當然想得到是為她而來,她必不肯甘休,怎不叫人可慮呢?"
袁星笑道:"怕什麼?鋼羽平日只把它那舊同伴的話奉如神明。休說易師伯玄功奧妙,法力高強,癩師伯佛、道兩傢俱得真傳,便是我師父這口紫郢劍和新煉的幾件法寶,走到哪裡也吃不了虧。你不知道,以前三位師長經過多少凶險的大陣仗呢,莫非區區妖屍女鬼和幾個不相干的妖孽,比華山、五台各派妖人、紫雲三女,以及新近所遇的紅髮老祖、陷空老祖還厲害麼?真要不行,掌教師祖也不會只命我們師徒幾個先來了。吉凶禍福,早有定數,應如何,便如何。
既該繼承聖姑仙府,領受藏珍,為幻波池主人,焉有為妖屍所害之理?掌教師祖不過是見妖屍命數未終,正好借這三年光陰,命三位師長勤習道法,所以期前不許私自入洞,以免引起爭鬥,多生枝節,日常應付妖屍,分了道心罷了。其實易師伯如若往探,只要不和她交手,先查探出一點虛實,日後除她既較容易,萬一有什麼變故,或是妖屍自知大劫將臨,勾結妖黨想出妙法,先期圖逃,我們也有個防範,省得什麼也不知道,到時略微疏忽,便成大錯,氣候養成,再要除她就更難了。區區妖人,有什麼可慮?他這裡來過,不論妖徒存亡,總是要來。憑我四人一雕的法力,多半不是人家對手,該來還是要來。
就便設有禁制,妖人一到,三位師長也自警覺。反正瞞不過,轉不如明告師伯,先準備好除她之計。等將妖人擒住,先不殺死,由易師伯用法力拷問出了真情,看是該往探看與否,然後相機行事,不是好麼?「劉遇安道:」我們如何敢瞞易師伯?只因白神鵰去時一再告誡,二師伯又那等囑咐,幻波池如有異狀,或有妖人前來,不許我們向易師伯提說。此事關係甚大,不能不加謹慎。
我想偷偷告知二師伯,想一善策。或是不等妖人尋來,一面想法絆住易師伯,一面由二師伯去往池邊迎候,立時殺死,省得妖人尋來生出枝節,不較穩妥嗎?「上官紅道:」劉師兄主意倒好,偏生三位師長此時俱在洞中修煉,我們不能進去和二師伯說。萬一妖人此時走來,不是仍要驚動師父麼?「袁星道:」那有什麼法?鋼羽現在幻波池上空探看,等它回來再作計較吧。放著現成好酒不飲,發這種空愁有什益處?"
易靜見上官紅滿面愁容,知她深信白雕之言,以為幻波池洞中妖黨眾多,自己前往,人單勢孤,易為所乘。其實袁星之言有理,漫說掌教師尊命自己為主,將來入主此洞,斷無凶折之理,便憑自己玄功法力和師傳至寶,也無失陷之理。不過白眉禪師既命白神鵰傳話,也不可過于大意,冒失往探。那妖人既是前殺妖人之師,遲早必要尋來。
紅兒至性天真,又不敢向我勸說,只在心中憂急,甚是可憐。與其等妖人尋上門來,癩姑又不在側,無人作梗,何不趁此餘閒,瞞着他們,徑往池中探看一回?只要見機行事,並不深入重地,萬無一失。
易靜念頭一轉,便隱形飛去,到了谷口外面。因此去先在池上等候,不一定便下去,恐眾弟子不放心,悄往洞中去尋癩姑密告,遂故作人來離洞,向眾弟子傳聲告知,說自己和癩姑、英瓊用功正在緊要關頭,現勿入內。說完,想起身是師長,對於門人不應作偽,無奈話已出口,不便更改,只得罷了。隨飛到幻波池旁一看,仍是原樣安靜。
側耳一聽,那樹葉底下的飛瀑流泉,本來喧如沸潮,這時竟是靜悄悄地聽不到一點泉聲。情知有異,心中奇怪,忍不住行法開池,將中心樹葉揭開了些一看,由上到下竟是一個空洞,水已涓滴不流。心疑靈泉仙景為妖屍所毀,頓生憤怒,正要飛下去探看。忽見以前接受上面飛墮數百丈水柱的池底中心深潭突突往上冒水,越冒越高。
環池一圈泉眼中的泉水激射出來,射到中心,正合成一根水柱下落。池底水柱也迎將上來,兩下里就要迎湊在一起。猛聽下面嘩的一聲,水花四下飛濺,水柱倏地裂開,飛起一幢暗紫色的光華,其勢甚疾,晃眼便衝破上面水層,飛出池上。
易靜一雙神目,下面水柱一裂,便看見那玄光中裹定一個相貌古怪的道裝妖人。知道下面深潭與池底洞府相通,幻波池靈泉本是上下循環,升降噴射,周而複始,終古不息。妖人已能借用水遁出入,使水不流,可知妖屍縱然未成氣候,也是相差無幾。想到這裡,越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