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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星領命走去。待了好一會,易靜看出英瓊運用玄功,元嬰已漸成長,越發代她欣喜。方朝癩姑以目示意,忽聽癩姑傳聲悄告道:
「有我在此為她護法,定可無害,何必兩人都在?你那愛徒又有孝心,你如不去,就許不吃,你還是去湊個趣,好叫他們盡興吧。」易靜愛極上官紅,聞言動念欲往,又知有癩姑在,決無差池,笑答:「去一會再來換你,瓊妹這樣,恐今晚未必起身呢。」說罷,便往外走。快到洞口,忽然想起已有多日不曾在暗中考查四人言行,紅兒對自己卻是誠敬親切,何不隱形潛往,看他們師兄弟四人不當師面說些什麼?念頭一轉,便悄悄隱身掩去。
自移居依還嶺靜瓊谷以來,易靜等三人對於門人雖極憐愛寬厚,無事時言笑無忌,甚是隨便。平日相處,無論大小事都是言出必踐,臨期中變,向來未有。易靜只向袁星傳聲吩咐命眾自飲,不曾明言何故。四人惟恐有事相召,那聚飲之地便設在靜瓊谷崖頂,昔日妖人妙化真人漆章盤踞的洞穴外面磐石之上。
易靜到後一看,神鵰不知飛往何處,米鼉、劉遇安、袁星、上官紅四人圍坐磐石之上,前面設着酒餚,上官紅身側放著一個劉遇安贈她的紅泥爐,爐上瓦釜正煮着飯。可是四人誰也不曾飲食,正在聚談,聲音甚低,好似有什緊要事情密議情景。心中奇怪,走向四人身側一株老樹之下留神一聽,米鼉正對袁星道:「袁師弟,你的嘴敞,師父又是心直口快,就許漏給太師祖知道,我看此事最好不提呢。」劉遇安道:"米師兄說得極是。
據鋼羽說,幻波池自從師父師伯回來,便不似以前情景。這半年多,池中先來的妖人一個也未見上來;不似師父走後那些日,三三兩兩每日由池底飛上來,各尋隱僻所在交頭接耳,互相計議,不時還起爭執。
外來妖人也極少見,隔了些日,偶然來了兩三個,不是隻見其入,不見其出,便是隻見其出,不見其入,與先來諸妖黨一樣,從此永不露面。便是飛將下去,不多一會便自上來,連頭也不回便自飛走,一去不返,永無回頭。看去頗為掃興,好似到了下面便遇阻隔,連門都未曾進的神氣。我想聖姑佛法高強,也許又有埋伏發動,洞中出了變故,連妖屍玉娘子崔盈和諸妖黨俱受了禁制,不能行動。
後來那些妖人有的到後看出不妙,知難而退;有的自恃妖法,冒失前進,同被陷在裡面,才有這等現象。否則妖屍正在大張旗鼓嘯聚同類,以增聲勢之際,所勾結的外邪惟恐不多,豈有閉門見拒之理?真要這樣,那些外來妖邪多抱慾望而來,豈不忿恨?就是力有不敵,也必約了同類向她等尋仇報復。
並且當時池底也必起爭殺,決不會一到即行,無一停留。今日來那妖人,想必也和前人一樣,不是失陷池底,便是飛走不來,有什相干?上官師妹往日不擔心,今日怎擔心起來?"
上官紅道:"我話還沒和三位師兄說完呢。今日來這妖人與往日的不同。他來時,我先不知師父臨時有事,不能來和我們同飲,想到嶺南高峰後半腰石鳳坪上吃去。彼時鋼羽正在空中密雲層裡隱形瞭望,米、劉二師兄在竹林裡下棋,袁師兄在取各種菜蔬。
只我一人提了一竹籃的用具正往外走,忽聽破空之聲甚是尖厲。我因中間一段路鄰近幻波池,每次走過都極留心,又久未遇見過這類事,想探看來人是什路數。忙把竹籃放下,隱身趕去,相隔幻波池還有十來丈,妖人便已降落。我雖未和妖人對面說過話,卻認出那是師父初來這裡所殺妖人漆章的師父。
當初妖人便住在這崖頂石洞以內,我曾到此隱形窺探,妖師邪法甚高,自稱為救妖屍玉娘子脫困,煉有妖陣邪法,為防正教中人作梗,特意師徒三人分作三處祭煉。漆章被師父仙法誅戮以後,我便疑心他要上門尋仇,還和諸位師兄說過。事已將近一年,未見妖師蹤影。鋼羽師兄也說池中妖人不斷前來,但似我所說那樣的妖人從未見過。
今日妖人飛到時,又在池邊眼望靜瓊谷這面,略微遲疑,方始穿瀑而去。照此情形,分明以前並未來過,也許連妖徒被殺之事尚不知道,但遲早不免尋來。妖人無妨,也決非三位師長敵手,無奈白神鵰那麼告誡。好容易師父不再提起先期入探妖穴之事,恐因這妖人勾動前念,趕緊同來與三位師兄商議。
鋼羽師兄也自飛落,說那妖人邪法較高,已然入池。劉師兄常說,洞中妖屍妖黨重又觸動禁制,陷入埋伏。鋼羽師兄卻也是這等看法,以他意料,洞中出什變故,自在意中。但照白神鵰那日所說,妖屍已然無異脫困,洞中禁制俱所深知,決難使她上套,多半變了初計,另有詭計。
並且以神鵰半年來細心查看,凡是一到即去的妖人,功力多半不大高明;凡是入而不出的,多非庸手。它雖未見過那妖人,卻看出與師父來時所殺妖人一般來歷家數,只是功力要高得多。它也是因想起前事,恐其誤認妖徒未死,或是知道我們在此居住,告知妖屍,引了妖黨來犯,想尋大家商議。我和米、劉二位師兄說時,袁師兄已將酒菜備好,入洞請示,恰好三位師長有事,不能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