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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又是施展法力,擒殺海中精靈,多大膽的對頭,也不敢為此樹敵犯險。自覺藏處隱秘,有恃無恐,除卻陷空老祖生心擒它,別人無奈它何。卻沒想到虎頭禪師雖不敢得罪陷空島主,對方閉宮修道,崖岸自高,又沒法進見求說。附近各島妖人儘管垂涎內丹,無奈知它通靈機智,只要下手,立被警覺,遁入陷空島腹地,打草驚蛇,白費心力。
島主性情古怪,不奉呼召,不能入境。海底水行既追不上,多半也無此法力,只干看著,無可奈何。這次指點家父,令弟子往釣,也為自己不能到手,才送現成人情之故。
他也知道家父乃島主長門弟子,衣鉢傳人,如與為難,凶多吉少。如再逃走,一離北海冰洋,到處荊棘,撞上仇敵,便難活命。端的四海之大,竟無容身之地。所以當那妖道引了家父和弟子去往夜明島,指點那藏處時,它害怕已極。
後來它見家父和妖道走去,剩下弟子一人,暗中偷視,覺出弟子對於此舉並非心願,也未照妖道所說,行那惡毒之法。再四盤算吉凶定數,與其逃往別處送死,轉不如向行釣的人陳情哀訴,或者還能轉禍為福。挨到第二日,決計死中求活,自行出水,向弟子哭訴異類修道之難,弟子果被說動。這一來,不特免了禍害,並將那南海水底所產仙果金銀荔得到手中,使弟子元氣恢復。
家父必定因此念它好處,許它移居陷空內島,並還轉禍為福,永絶後患。
"主意想得倒好,這等做法,固然是誰也難於傷它。卻沒想到它逃來北海以前,不合妄生貪心,想起紫雲宮外所產仙果,恰值成熟之期,產地隱秘,深居海眼之下,無人得知,意欲就便取食,補益真元。誰知行至中途,經過翼道人耿鯤所居海底宮闕,被兩妖徒發現,想要擒去,獻與耿鯤。總算它膽小知機,儘管法力較強,並未戀戰。
水中逃遁,本極神速,為防敵人追趕,又用逃東就西之法,幻形遁走。等到妖徒行法,驚動耿鯤追來,故意指了相反的道路。耿鯤追趕一陣,發覺是詐,回身向真正逃路急追,已經逃遠,這才未遭毒手。就這樣,彼時情勢已足奇險,當耿鯤不願窮追,興盡回去之時,兩下里已差不多首尾相銜。
耿鯤脅生雙翼,飛行絶快,神鰲潛行海底,回顧後面天空,已能望見對頭身影。同時,翼道人心狠手辣,目力又強,千百丈深的水中鱗介,一目瞭然,全能看見。因防神鰲藉著海中鮫鯨等大物隱蔽身形,沿途只要望見有大魚在海底急馳,便由兩翼尖上發出箭羽一般的火星,水族無辜送命的已有好些。第一次回身時所發火星,勢子更猛,魚介死得很多,激得波濤天湧,駭浪如山。
神鰲身後有一條大虎鯊,便吃射中身死。相去才只兩丈,火星如再前飛少許,即或不死,也必重傷無疑。幸而神鰲機警,把身子變得極小,在海底極深之處穿沙飛馳,才得逃脫敵人一雙神目,保住性命。此人前與陷空老祖交好多年,只因彼此性情都怪,偶因細故生嫌。
耿鯤熱心,性如烈火;陷空老祖正與相反,近年閉宮謝客,對人益發冷冰冰的。因此逐漸疏遠,但是舊日交情尚在。陷空老祖知他與人結仇,慣喜糾纏拚命,不報復了不止,又不肯無故去得罪他。前在東海中了白眉針,便是往陷空島借用吸星球才去掉的。
急切間,耿鯤沒有查出神鰲藏伏之處,雖未尋來,但他最喜收服水中精怪為徒,神鰲內丹更是他垂涎之物,現已命門下妖徒水怪四處搜尋,早晚終被查知下落。虎頭和尚又與相識,斷定神鰲十九竄伏北極,只要相遇,定送這現成人情,以使事成之後,略微沾潤,慰情聊勝於無。有這兩個強仇,就深藏夜明島寒眼裡永不出頭,尚難免于毒手,何況還要妄想冒險,往紫雲宮外暗采那兩枚仙果。此行休說要經過仇敵巢穴,即便繞道前往,一入東海水域,到處都是仇敵門下徒黨。
只要在中途遇上一個,一發警號,耿鯤立即趕來,焉有命在?
"長此潛伏,暫時或可無事。日子一久,就不被虎頭和尚泄機指點,引了前來,耿鯤為人行事,只一起始,便須做徹,不如願決不罷休。當他用盡心力,窮搜不獲,漸漸想到此島泉眼,為水中精怪絶好藏身之所,念頭一動,不問料中與否,勢必尋來。左近各島妖邪多與交往,神鰲蹤跡已有人知,不用仇敵細訪,自有人獻慇勤討好。
只消往陷空島打一招呼,陷空老祖順水人情,斷無不允之理。那時不特無可恃仗,反倒成了瓮中之鱉了。四面皆敵,只有任人宰割,更無活路。乙真人為念它千年修為不易,性又善良;更以耿鯤可惡,不願神鰲被他奪去,助長凶焰。
為此想將它救出險地,帶回岷山白犀潭去,等將來紫雲宮仙府重建,再送往宮中,使其參修正果。怎倒不知好歹?乙真人如要生心害它,豈是這區區泉眼便能逃避得了的?
"這還是追戮先逃二妖人,四處搜尋,跟蹤追逐。二妖人知道弄巧成拙,亂子閙大,不合狹路相逢,欺敵心驕,誤以為韓仙子元神出遊,法力不似生前,意欲乘隙暗算,報仇去患,不料事未得手,反將乙真人引出。兩位老人家都是復仇心重,疾惡如仇的性情,夫妻合力,下了決心,不報前仇不止,閙得二妖人遍體瘡痍,成了喪家之犬,無論逃向何處,前腳才到,敵人後腳跟蹤追來。有兩次,甚至被仇人趕在前面,白白葬送了好些同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