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卷,真正玄門中人無甚大用,因此不傳。改本又經始皇把緊要的兩頁默記於心,不留一字。
"此山相隔中土數萬裡,復有流沙之險,所以連尋常修道之士俱不知悉。我隱居千餘年,除卻令尊三次光臨,只有四次同道相訪。小姑娘年紀這麼輕,早疑心是來尋我的了。後聽你一說,我又占算,方始得知來意。
幸先尋我,如若先尋盧家老魅,便不免徒勞了。你覺這山陰霾密佈,景物如此陰森,而山上下偏又有那麼多人行途徑,奇怪嗎?
你不知道,此山古昔本是仙靈窟宅,神獸珍禽棲息之地。當我初來二三百年,還有四五個散仙在此修煉。自從青帝之子謫降來此,除嶺頭原有冰雪外,常年陰霾籠罩全山。那些散仙,本喜此山景物靈奇,宜于修道,一見這等光景,又無力相抗,有的避向別處,有的數盡轉劫。
剩我一人,兩次逐我,鬥法不勝,才允我在這青靈谷內自為天地,相安已有多年。你一入谷中,便另是一般光景。似你這樣慧眼美質,本就喜愛,樂予相助,何況又是神交好友之女,自然願與你相見。不過我有兩節須先言明:一是前向來訪之友,曾有約言:任是誰來,須憑他法力通行迷陣。
盧家老魅諸事與我相反,獨此略同,你少時去她那裡,也是如此。令尊既命你來,以他法力,事前必有準備。但我不似老魅無恥,不經迷陣,不得走入。她那南星原,人一走進,她怕人家知道破法,掃了她的麵皮,百計為難。
我這裡你只管放心走入,我決不例外作難。二是我此時見你心喜,頗多閒談,見面時便成啞人。此來之事,我必照辦,但有少礙,谷內不便談,谷外不宜談。你取到後,途中尤須慎秘。
如有別的話問,最好此時先向我說,見了面我卻無甚話了。"
霞兒歸心似箭,恐誤時機,聽老人說個不休,老不命進,好容易盼他吐口。心想:
「除借巽靈珠外,別無他事求教。來意已知,谷外又不宜說,還有何話可問?」忙躬身答道:「弟子領命,就請指點途徑賜見吧。」老人笑道:「畢竟少年人性子急,你想不起問甚話了?」霞兒暗忖:"父親並未再說甚請問的活,初料借寶難允,即此已是萬幸。
此老性情終是古怪,何敢多問?可是既說此言,必有原因。「正想不起有甚可問的話,老人停了停,忽又笑道:」你想不起,自我發難,也不怕她,焉知她不和我同一心思呢?
你由右側一片黑石山後,側身而進,夾壁陰暗污穢,可用遁光飛進,無庸太謙。曲徑如螺,往複迴環,雖非陣地,也易迷途。你只記住:先見岔道,連往左轉三次,再往右連轉四次。此是入谷前段,約有一百餘裡。
過此以後,入了中段,約三百里途徑,改為西進向左,一退向右,再連往左轉五次,退回中間一條歧路,重往右轉六次。左右遞轉之間,歧路最多。尚須記準左雙右單之數。否則谷中上設天羅,此是天生陣圖,你衝不過。
任你飛行絶跡,飛遍全徑,也不易走上正路,費時就多了。走完中段,現出三百六十五座石峰,疏密相間,暗合周天,我那迷陣便設此地。我看你年紀雖輕,頗具功力,必知陰陽消長之機,可用懷中靈符見機施為,便能走入神竹林中相見了。"
霞兒一聽,由此去他那裡,似有五六百里之遙,而老人有如對面晤談,好生驚佩。
忙答:「弟子緊記。」老人笑道:"我在六百六十里外和你對談,此乃旁門下乘法術,何足為奇?見我時,我身後之物先收起來,再走向前,行至兩半山交界處再行取視。令尊所索之物,過海再看。不可忘了。
「霞兒聽他還在刺刺不休,一面應聲遵命,隨照所說前行。老人也不再言語。先覺飛行有欠恭敬,心想:」六七百里路,步行飛馳也只個把時辰,何在乎此?"哪知走進夾壁一看,不特陰濕污穢,霉氣觸鼻,路更高高下下,險峻異常。好容易耐住性情,走了十多里,又現出一條螺旋形的曲徑,路略寬些,但是兩邊危崖交錯,中通一綫,其黑如夜,不見天光。
路更崎嶇,石刃森列,高低錯落,險滑詭異,如登刀山劍樹。那轉角之處尤險,宛如蛇行之徑,越往前越難走。幸是霞兒修道多年,提氣飛駛,身輕如葉,否則便是武功多好的人,也走不出幾丈路去。
她一算裡數,已走了二百來裡。原來老人所說,乃是直算,如照迴環進退,轉折上下,實際裡數竟要多出好幾倍來。照此走法,休說前途更難,即此已非多半日不能到。
實在無法客氣,只得恭敬不如從命,改作禦遁飛行。果然前面倒退裡數更多,路也越險。
仗着飛行迅速,仍飛駛有半個時辰,才行飛到。只見前面一片平陽,迎面石碑也似孤零零一座參天危壁,阻住去路。飛過去一看,天色仍和外面一樣,看不出絲毫異狀,所謂三百六十五峰,共只不過大小七座現在眼前,四外山嶺雜沓,俱都不像。霞兒謹慎,知道老人決非妄語,如若穿峰而過,定必觸動埋伏,再用靈符去破,未免不妥。
便把懷中靈符如法施為,略一招展,立有一片祥光擁着全身,緩緩向前飛去,越峰而過。過後,再一回顧來路,腳底平添出數十座玲瓏雄奇的大小峰巒,波浪一般向後面倒去。暗中計數,果有二三百座之多。等數滿三百以外,面前倏地一亮,竟是清光大來,頓換了一個世界,一掃沿途陰霆昏沉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