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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由此折向擂台方面,儘是鋒利無比的三尖兩刃刀,刃頭朝上,長短不一,排成各種式樣的道路,直達台口。又有兩個蓮花樁,比先前兩個卻來得大些,竹竿也要細些。
兩邊席棚相隔原不過十多丈,遙遙相對。離正面擂台更近,才只六七丈遠。白琦成心要顯露他湘江派的絶頂武功,才用這各種的佈置。雙方比武的人,各由擂台縱到那隨風搖擺的蓮花樁上站定,遙向對面道一聲「請」。
再由蓮花樁上縱到那平整如削的沙堤上面。先不奔擂台,各用登萍渡海草上飛的功夫,順着沙堤直奔兩棚相對的中心點,縱到二個蓮花樁上。這時兩方相離不過丈許,可以在此各說幾句江湖上的交代。然後舉手再道一聲「請」,就在樁上站定,隨意使一個架式。
轉回身縱到那數丈長的刀堤上面,順着刀堤直奔擂台,縱到第三個蓮花樁上,跳上離地四五丈的擂台上交手。這三個蓮花樁一個比一個不同:頭一個插在土內,還稍結實;第二個插在沙內,跑在沙堤上面,原不准有腳印,再由沙上縱到蓮花樁上,豈不更難?末後刀堤倒還不大緊要,最難是由第三個蓮花樁上往台上縱,非有絶頂輕身功夫,如何能辦得到?白琦同眾劍俠巡視一遍,覺着滿意。再看時光已交巳末,白琦這才同了玉清大師,一明一暗往魚神洞口而去。
話說白琦別了諸位劍俠,整了整衣帶,獨自往魚神洞走去。剛離洞口不遠,便見輕雲、文琪兩俠女從空中飛至,見了白琦報道:"我四人因見魚神洞方面無甚動靜,遵了佟師叔法旨,暫時不曾在洞口露面,只在空中來往巡守,直到這時仍無動靜。適纔玉清大師隱身先到,看了看形勢同起立的那座孤峰,叫我等對白莊主說知:少時如見敵人由洞中走來,上前迎接,須要故作不經意的神氣。等來人出了魚神洞約有半裡之遙,然後再按照玉清大師所說做去便了。
"白琦聞言,默記心頭。文琪、輕雲交代已畢,自去依照適纔佟元奇所說準備。不提。
第七十回
斷蛇移山 窮神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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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琦趕到魚神洞口,天光業已交午。心想尋一個隱身之處藏躲,等敵人到來再行出現。
剛走到一個岩石後面,忽見上面睡着一個相貌奇醜的叫花子,將身伏在石上睡得正香,先還沒有注意。剛想另尋一塊山石坐下,忽聽那花子口中喃喃說出夢話道:「好大膽的東西,真敢一個人往這裡來。我把你一把抓死。」白琦聞言,心中一動。
暗思:"適纔輕雲回報,也說這裡發現過一個花子。這幾年全湘年景甚佳,人民都安居樂業,深山之中哪裡來的花子?
這人形跡可疑,倒不可對他輕視呢。"想到這裡,只見這花子一邊說著夢話,倏地翻身坐起,右手起處,抓起一個粗如兒臂的大蛇,頭大身長,二目通紅,精光四射,七八寸長的信子火一般地吐出,朝着那花子直噴毒霧,大有欲得而甘心的神氣。怎耐蛇的七寸于已被那花子一把抓緊,不得動轉。那蛇想是憤怒非常,倏地上半身一動,猛從那花子所坐的一塊大石之後伸起兩三丈的蛇身,遍體五色斑斕,紅翠交錯。
剛伸出來時,身子筆一般直,身上彩紋映日生光,恰似一根彩柱。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白琦駭然轉瞬之間,那蛇倒豎著下半身,風也似疾,直往那花子身上捲去,將那花子圍了數匝,掉轉長尾往花子臉上便刺。白琦見勢不佳,剛要拔劍上前,那花子喊一聲:「好傢伙!」他那一雙被蛇束緊的手臂,不知怎地競會脫了出來,左手依然持着蛇頭,右手已經抓住蛇尾。那蛇雖然將花子身軀束住,卻是頭尾俱已失了效用。
一面使勁去束那花子,一面衝著花子直噴毒霧。那花子和那蛇四目對視,一瞬也不瞬。白琦已覺這花子決非常人,正要移步近前。那花子瞪着雙目,好似與蛇拚命,不能說話。
見白琦近前,一面搖着持蛇尾的右手,兩隻眼睛冒出火來一般,倏地大喝一聲,雙臂振處,蛇身已經斷成好幾半截,掉在地下。那花子好似有點疲倦神氣,站起身來,彈了彈身上的土。身上所穿的那件百結鶉衣,被那條怪蛇一絞,業已絞成片片,東掛一片,西搭一片,露出漆黑的胸背,如鐵一般又黑又亮。那花子滿不作理會,連正眼也不看白琦一眼,懶洋洋地往岩側走去。
白琦正要追上前去請教,遙聞鞭炮之聲從魚神洞那方傳來。剛一遲疑之際,忽然何玫如飛而至,見面說道:「敵人業已從呂村起身,玉清大師叫我請白爺快去洞前等候。」說罷自去。就在白琦和何玫說話的頃刻之間,回頭再看花子,業已蹤跡不見。
白琦也無暇及此,只得飛步往魚神洞便跑,好在相隔不遠,一會便到。及至到了洞口,因為洞頂已經揭去,前看十分明顯。先還只聽鞭炮之聲,沒有什麼動靜。一會工夫,看見有二十多人,裝束不一,僧道俗家均有。
為首四人:一個和尚,一個道士,一個穿著極華麗的衣服,還有一個穿著十分特別。漸漸走近前來,才看清第四人身高七尺,發披兩肩。額上束一個金箍。上半身披着一張鹿皮作半臂,露出一隻右膀,上面刺着五毒花紋。
腰際掛着一串銅圈,一把帶鞘的緬刀。
背上背着長弩匣子。腰間也圍了一張獸皮,看不出是什麼野獸。赤裸裸露出一雙紫色的雙腿,上面積着許多松脂沙礫,並刺有不少奇怪花紋。面如金紙,長面尖頭。
兩眼又圓又大,綠黝黝發出凶光。鼻孔朝天,凹將下去。兩顴高聳,兩耳尖而又偏,一張闊嘴寬有三寸,灰髮長頸,耳頸兩處俱掛着一些金圈。相貌猙獰,非常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