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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望皇上仁覆曲成,容臣暫歸田裡,一省父病,經紀葬事,臣不勝苦切祈望之至等因。又經具本,于正德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差舍人來儀賫奏去後,迄今已逾八月,未奉明旨。
臣旦暮惶惶,延頸以待,內積悲病之鬱,外遭窘局之苦,新患交乘,舊病彌篤,方寸既亂,神氣益昏,目眩耳聵,一切世事皆如夢寐。今雖抑情強處,不過閉門伏枕,呻呤喘息而已。豈能供職盡分,為陛下巡撫一方乎?夫人臣竭忠委令以赴國事,及事之定,乃故使之不得一省其親之疾,是沮義士之志,而傷孝子心也。且陛下既以許之,又復拘之,亦何以信于後?臣素貪戀官爵,志在進取,亦非高潔獨行,甘心寂寞者。
徒以疾患纏體,哀苦切心,不得已而為此。今亦未敢便求休退,惟乞暫回田裡,一省父疾,經營母葬,臣亦因得就醫調理,少延喘息。苟情事稍伸,病不至甚,即當奔走赴闕,終效犬馬,昔人所謂報劉之日短,盡忠於陛下之長也。臣不勝哀痛、號呼、懇切、控籲之至。
具本又于正德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差舍人王鼐賫奏去後,迄今復六月,未奉明旨。
臣之痛苦,刻骨剜心,憂病纏結,與死為鄰,已無足論;而臣父衰疾日亟,呻吟床蓆,思臣一見,晝夜涕洟,每得家書,號慟顛殞,蘇而復絶。夫虎狼惡獸,尚知父子;烏鳥微禽,猶懷反哺。今臣父病狼狽至此,惟慾望臣一歸,而臣乃依依貪戀官爵,未能決然逃去,是禽獸之不若,何以立身于天地乎!夫人之大倫,內則父子,外則君臣。事君以忠,事父以孝;不忠不孝,為天下之大戮。
縱復倖免國憲,然既辱于禽獸,則生不如死。臣之歸省父疾,在朝廷視之,則一人之私情,自臣身言之,則一生之大節。往者寧藩之變,臣時欲歸省父疾。然宗社危急,呼吸之間,存亡攸系,故臣捐九族之誅,委身以死國難。
時則君臣之義為重。今國難已平,兵戈已息,臣待罪巡撫,不過素餐尸位,以苟歲月。而臣父又衰老病篤若此,尚爾貪戀祿位而不去,此尚可以為子乎!不可以為子者,尚可以為臣乎!臣今待罪巡撫,若不請而逃,竊恐傳聞遠邇,驚駭視聽。夫人臣死君之難,則捐其九族之誅而不恤,至其急父之危,則亦捐其一身之戮而不顧。
今復候命不至,臣必冒死逃歸。若朝廷憫其前後懇迫之情,赦而不戮,臣死且圖銜結。若遂正以國典,臣獲一見老父而死,亦瞑目于地下矣。
臣不勝痛隕苦切,號控哀祈之至,除冒死一面,移疾舟次,沿途問醫,待罪候命外,緣系四乞天恩,歸省父疾,回籍待罪事理,為此具本奏聞。
開豁軍前用過錢糧疏
十五年九月初四日
照得先因寧王變亂,該臣備行南贛等府,起調各項官軍兵快人等追剿,合用糧餉等項,就仰聽將在官錢糧支給間。隨據吉安府申為處置軍餉事,開稱動調兵快數萬,本府錢糧數少,乞為急處等情。已經通行各府,速將見貯不拘何項錢糧,以三分為率,內將二分解赴軍前接濟外。續為地方事,臣又看得各處軍兵雖已起調,但前項事情系國家大難,存亡所關,誠恐兵力不敷,未免誤事,又行牌仰各該官司即選父子鄉兵在官操練,聽將官錢支作口糧,候臣另有明文一至,隨即啟行去後,續照前項首惡並其謀黨,俱已擒斬。
原調各處軍兵,久已散歸。就經備行江西布政司通將各府州縣自用兵日起,至于制兵日止,用過一應在官錢糧等項,逐一查明造報,以憑施行,未報。
查催間,又據江西按察司呈為緊急軍情事,聞稱先準江西布政司照會,正德十四年十月初一日該蒙戶部員外郎黃著案驗,內開蒙本部題奉欽依,差在軍前整理糧草。今照各哨官軍俱集江西省城,又聞聖駕亦將征討,跟隨官軍未知數目,駐紮月日未知久近,所有糧料草束,合仰備行本司掌印等官從長設法處置,或支動在官銀兩,選委能幹官員趁早多買糧草,預備支應,庶無失誤等因到司。
彼時,巡按御史唐龍未到,本院押解逆犯宸濠等在途,查得江西省城司府及南、新二縣並南、康二府庫藏,俱被寧賊搶劫空虛,無從措置。誠恐臨期失誤,就經會同江西布政司一面議借軍門發候解京臓銀,及南昌府縣追到官本等銀給發,委官汪憲等各領買辦糧草供應;一面議將各府派銀接濟,緣由會呈本院奉批俱準議,造冊繳報查考等因。依奉除南康、九江、南昌三府縣殘破未派,備行撫州等十府,動支在官銀兩接濟。續因起首惡宸濠等並逆黨宮眷等項,及補還原借解京臓銀官本等銀緊急,又經會呈議行各該府縣,暫借在官銀兩,前來應濟,共計用過銀九千七百七十一兩四錢。
其餘見存銀兩,俱系該解之數,悉行各府差人領回,聽其收解外,呈乞施行等因到臣。
看得所呈前項供應糧料、買辦草料,及自臣起兵以來費用過錢糧,中間多系京庫折銀及兌準糧米等項,俱系支給賞勞兵快人等,及供應北來官軍並犒賑軍民緊急支用,計出無聊,事非得已,別無浪費分文,據法似應措補。但今兵荒殘破之餘,庫藏無不空虛,小民無不凋敝,遠近人情洶洶,方求公帑賑濟,若復派補,必致變生不測。其聽解賊臓官本等銀,實系寧賊搶劫官庫積蓄,刻剝小民脂膏,相應存留,以救困竭。今又盡數解京,地方空匱,委果已極,查得各處用兵請給內帑,或借別省錢糧接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