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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與我,德性是也,是為仁義禮智之根株,是為形質血氣之主宰。舍此而他求,所學何學哉?假而行如司馬文正公,才如諸葛忠武侯,亦不免為習不著,行不察;亦不過為資器之超於人,而謂有得于聖學則未也。況止於訓詁之精,講說之密,如北溪之陳,雙峰之饒,則與彼記誦詞章之俗學,相去何能以寸哉?聖學大明於宋代,而踵其後者如此,可嘆已!澄也鑽研于文義,毫分縷析,每以陳為未精,饒為未密也。墮此科臼中垂四十年,而始覺其非。
自今以往,一日之內而亥,一月之內朔而晦,一歲之內春而冬,常見吾德性之昭昭,如天之運轉,如日月之往來,不使有須臾之間斷,則于尊之之道殆庶几乎?于此有未能,則問於人,學於己,而必欲其至。若其用力之方,非言之可喻,亦味于《中庸》首章、《訂頑》終篇而自悟可也。」
《朱子晚年定論》,我陽明先生在留都時改採集者也。揭陽薛君尚謙舊錄一本,同志見之,至有不及抄寫,袖之而去者。眾皆憚于翻錄,乃謀而壽諸梓。謂「子以齒,當志一言。
」惟朱子一生勤苦,以惠來學,凡一言一字,皆所當守;而獨表章是、尊崇乎此者,蓋以為朱子之定見也。今學者不求諸此,而猶踵其所悔,是蹈舛也,豈善學朱子者哉?麟無似;從事于朱子之訓余三十年,非不專且篤,而竟亦未有居安資深之地,則猶以為知之未詳,而覽之未博也。戊寅夏,持所著論若干捲來見先生。聞其言,如日中天,睹之即見;象五穀之藝地,種之即生;不假外求,而真切簡易,恍然有悟。
退求其故而不合,則又不免遲疑于其間。及讀是編,始釋然,盡投其所業,假館而受學,蓋三月而若將有聞焉。然後知鄉之所學,乃朱子中年未定之論,是故三十年而無獲。今賴天之靈,始克從事于其所謂定見者,故能三月而若將有聞也。
非吾先生,几乎已矣!敢以告夫同志,使無若麟之晚而後悔也。若夫直求本原於言語之外,真有以驗其必然而無疑者,則存乎其之自力,是編特為之指迷耳。正德戊寅六月望,門人零都袁慶麟謹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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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書人掃校
知行錄之四 公移一
提督南贛軍務征橫水桶岡三浰
巡撫南贛欽奉敕諭通行各屬
正德十二年正月
節該欽奉敕諭:「江西、福建、廣東、湖廣各布政司地方交界去處,累有盜賊生發。因地連各境,事無統屬,特命爾前去巡撫江西南安、贛州,福建汀州、漳州,廣東南雄、韶州、惠州、潮州各府,及湖廣彬州地方;安撫軍民,修理城池,禁革奸弊,一應地方賊情,軍馬錢糧事宜,小則逕自區畫,大則奏請定奪。但有盜賊生發,即便嚴督各該兵備守禦守巡,並各軍衛有司設法剿捕,選委廉能屬官,密切體訪,及簽所在大戶,並被害之家;有智力人丁,多方追襲,量加犒賞;或募知因之人,陰為鄉導;或購賊徒,自相斬捕;或聽脅從並亡命窩主人等,自首免罪。其軍衛有司官員中政務修舉者,量加旌獎;其有貪殘畏縮誤事者,逕自拿問發落。
爾風憲大臣,須廉正剛果,肅清奸弊,以副朝廷之委任。欽此。」欽遵。
照得撫屬地方,界連四省;山溪峻險,林木茂深,盜賊潛處其間,不時出沒剽劫;東追則西竄,南捕則北奔,各省巡捕等官,彼此推調觀望,不肯協力追剿;遂至延蔓日多。當職猥以菲才,濫膺重寄,大懼職業鰥廢,仰負朝廷委託。為照前項地方,延袤廣遠,未能遍歷其間;綏撫之方,隨時殊制;攻守之策,因地異宜;若非的確詢訪,難以臆見裁度。為此仰鈔案回司,著落當該官吏,照依案驗內事理,即行本司該道分巡、分守、兵備、守備等官,並所屬大小衙門各該官吏,公同逐一會議:要見即今各處城堡關隘,有無堅完;軍兵民快,曾否操練;某處賊方猖獗,作何擒剿;某處賊已退散,作何撫緝;某賊怙終,必須撲滅;某賊被誘,尚可招徠;何等人役,堪為鄉導;何等大戶,可令追襲;軍不足恃,或須別募精強;財不足用,或可別為經畫;某處或有閒田,可興屯以足食;某處或多浮費,可節省以供軍;何地須添寨堡,以斷賊之往來;何地堪建城邑,以扼賊之要害;姑息隱忍,固非久安之圖;會舉夾攻,果得萬全之策;一應足財養兵弭寇安民之術,皆宜心悉計慮,折衷推求。
山川道路之險易,必須親切畫圖;賊壘民居之錯雜,皆可按實開注;近者一月以裡,遠者一月以外,凡有所見,備寫揭帖,各另呈來,以憑採擇。非獨以匡當職之不逮,亦將以驗各官之所存,務求實用,毋事虛言。
各該官吏俱要守法奉公,長廉遠恥,祛患衛民,竭誠報國。毋以各省而分彼此,務須協力以濟艱難,果有忠勇清勤績行顯著者,旌勸自有常典,當職不敢蔽賢;其或奸貪畏縮志行卑污者,黜罰亦有明條,當職亦不敢同惡。深惟昧劣,庶賴匡襄,凡我有官,各宜知悉。
選揀民兵
照得府屬地方,界連四省;山谷險隘,林木茂深,盜賊所盤,三居其一;乘間劫掠,大為民害。本院繆當巡撫,專以弭盜安民為職。欽奉敕諭,一應軍馬錢糧事宜,得以逕自區畫。蒞任以來,甫及旬日,雖未偏歷各屬,且就贛州一府觀之,財用耗竭,兵力脆寡,衛所軍丁,止存故籍;府縣機快,半應虛文;禦寇之方,百無足恃,以此例彼,余亦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