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連先生見孟嘗君于杏唐,(《禦覽》作杏堂)之門,孟嘗君曰:「吾聞先生有勢數,可得聞乎?」連曰:「勢數者,若門關,舉之而便,則可以一指特中而舉之;非便,則兩手不起。關非益加重,兩手非加罷也,彼所起者非舉勢也。彼可舉,然後舉之,所謂勢數。」(《藝文類聚》六十三,《禦覽》百八十三,一百八十四)
秦師圍趙邯鄲,魏使將軍新垣衍入邯鄲,令趙尊秦為帝,魯連辨說罷之。秦軍退,平原君欲封之,終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為壽,先生笑曰:「所貴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人之締結。即有取,是商賈之事,連不忍為也。」遂策仗去。(《藝文類聚》六十九,八十三,《文選·左思招隱詩》注,《禦覽》八百直八,百二十九)
燕伐齊,取七十餘城,唯莒與即墨不下。齊田單以即墨破燕軍,殺燕將軍騎劫,復齊城,唯聊城不下。燕將城守數月。魯仲連乃為書著之於矢,以射城中,遺燕將,燕將得書,泣三日,乃自殺。
(《藝文類聚》六十、《禦覽》三百五十,又五百九十九,《事類賦》注十三)
棄感忽之恥累世之功(《荀子·議兵篇》注。案此遺燕將書也。有脫誤。《戰國策》、《史記》作感忿,而上下「忿」字復見,疑彼亦誤。
)
卷九
☆鬻熊
鬻熊姓羋,名熊,祝融之後,陸終第六子季連之裔。年九十見文王,文王以為師,至武王、成王、皆師事之。成王大封異姓,會先卒,子熊麗,孫熊狂亦卒,因封其曾孫熊繹于楚,子孫皆以熊為氏。傳三十一世四十三君。
有《鬻子》一卷。案《史記·楚世家》:「鬻熊子事文王,蚤卒。熊通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師也。蚤終。』」而《鬻子》書言年九十見文王,而有武王問、成王問,及康叔封衛事,計其年宜過百一二十,則蚤卒蚤終,謂不及受封先卒耳非不壽之謂也。
○鬻子
案《漢志》道家《鬻子》二十一篇,小說家《鬻熊說》一篇,《隋志》僅道家一卷,《意林》一卷六篇。今本逢行注十四篇,以《群書治要》校之,實三篇見存。不錄,錄其佚文。
鬻熊曰:「運轉亡已,天地密移,疇覺之哉!故物損於彼者盈於此,成於此者虧於彼。損盈成虧,隨世隨死,往來相接,間不可省,疇覺之哉!」(《列子·天瑞》)
鬻子曰:「欲剛,必以柔守之;欲強,必以弱保之。積於柔必剛,積於弱必強。觀其所積,以知禍福之鄉。強勝不若已,至於若已者剛;柔勝出於已者,其力不可量。」(《列子·黃帝》)
鬻熊語文王曰:「自長非所增,自短非所損,算之所亡若何?」(《列子·力命》)
鬻子曰:「去名者無憂。」(同上)
周文王問於鬻子曰:「敢問君子將入其職,則於其民也何如?」鬻子對曰:「唯,疑。請以上世之政詔於君王。《政》曰:『君子將入其職,則於其民也,旭旭然如日之始出也。』」周文王曰:「受命矣。」曰:「君子既入其職,則於其民也何若?」對曰:「君子既入其職,則於其民也。々《禦覽》引一註雲音漢)然如日之正中也。」周文王曰:「受命矣。」曰:「君子既去其職,則於其民也。
何若?」對曰:「君子既去其職,則于其民也,暗闇然如日之已入也。故君子將入而旭旭者,義先聞也;既入而々者,民保其福也;既去而暗暗者,民失其教也。」周文王曰:「受命失。」(胡維新本賈誼《新書·修政語》下,宋本《禦覽》三)
周武王問於鬻子曰:「寡人願守而必存,攻而必得,戰而必勝,則吾為此柰何?」鬻子對曰:「唯攻守而勝乎同道,而和與嚴其備也。故曰和可以守,而嚴可以守,而嚴不若和之固也;和可以攻,而嚴可以攻,而嚴不若和之得也;和可以戰,而嚴可以戰,而嚴不若和之勝也,則唯由和而可也。故諸侯發政施令,政平於人者,謂之文政矣。諸侯接士而使吏,禮恭於人者,謂之文禮矣。
諸侯聽獄斷刑,治仁於人者,謂之文誅矣。故三文立於政,行於禮,陳於刑,由此守而不存,攻而不得,戰而不勝者,自古而至於今,自天地之闢也,未之嘗聞也。今也君王欲守而必存,攻而必得,戰而必勝,則唯由此也而可也。」周武王曰:「受命矣。」(賈誼《新書·修政語》下,《長短經·政體》)
周成王年六歲,即位享國,親以其身見於鬻子之家而問焉,曰:「昔者先王與子修道而道修,寡人之望也。亦願以教。敢問興國之道柰何?」鬻子對曰:「唯,疑。請以上世之政詔於君王,《政》曰:『興國之道,君思善則行之,君聞善則行之,君知善則行之,位敬而常之,行信而長之。』
則興國之道也。」周成王曰:「受命矣。」(賈誼《新書·修政語》下)
周成王曰:「敢問於道之要柰何?」鬻子對曰:「唯,疑。請以上世之政詔於君王。《政》曰:『為人下者敬而肅,為人上者恭而仁,為人君者敬士愛民,以終其身。』此道之要也。」周成王曰:「受命矣。」(同上)
周成王曰:「敢問治國之道若何?」鬻子對曰:「唯,疑。請以上世之政詔於君王。《政》曰:『治國之道,上忠於主,而中敬其士,而下愛其民。』故上忠其主者,非以道義,則無以入忠也。
而中敬其士,不以禮節,則無以諭敬也。而下愛其民,非以忠信,則無以諭愛也。故忠信行於民,而禮節諭於士。道義入於上,則治國之道也。
雖治天下者,由此而已。」周成王曰:「受命矣。」(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