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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弟信中變格讖語之說,兄早慮及之。七年閏五月十七,初得諭旨時,正在白玉堂拆閲。叔父欲將此四字懸匾槽門,余不甚願,亦未免中有所忌。然此等大事,冥冥中有主之者,皆已安排早定。若兄則久已自命為癩頭伢子,與其偷生而叢疑謗,又不如得所而泯悔撼耳。
紀澤兒問地圖六分,可否送一分與文輔卿?此圖刻版在新化,尚屬易購,可分一與文也。所論懷祖先生父子解經,什九着意于假借字,本朝諸儒,其秘要多在此,不獨王氏為然。所問各書,《易林》長沙蔣氏曾刻過,《漢魏叢書》亦有之;《逸周書》杭州盧抱經叢書有之;唐石經陝西碑洞有之,唐開成元年刻,字類歐帖,可託人刷買,鄭南僑現官陝西,亦可托也;《北堂書抄》不多見,抄本尤為難得。澤稟中「訛」「(訁為)」誤作兩字,「喙」誤 「啄」,附告之。·,致四弟 咸豐九年五月初六日撫州
祁陽之賊,或可不審湘鄉;萬一審人,亦係數萬家各有定數,余已不復是系。
·賢弟聞我在外近日尚有些什麼錯處,不妨寫信告我。
·早起一事,未有主帥晏而將養能早,家長晏而子弟能早者也。
澄侯四弟左右:,初四早發家信,是夕接弟廿三夜之信。今年以來,賢弟實大勞苦,較之我在軍營,其勞范過十倍,萬望加意保養也。祁陽之賊,或可不審湘鄉;萬一竄入,亦係數萬家各有定數,余已不復懸系。
余自去年六月再出,無不批之稟,無不復之信。往年之嫌隙尤悔,業已消去十分之七八。催辦理軍務,仍不能十分盡職,蓋精神不足也。賢弟聞我在外,近日尚有些什麼錯處,不妨寫信告我。
內人問紀澤招贅之事,予覆信請弟作主,或五月招贅,或八月成婚皆可,余無成見耳。科三、九讀書之進否,家信須提及。即候近佳。·
[又十三日書云:],賊集寶慶,官兵將近三萬人,應足禦之,若竟無一匪竄入湘鄉境上也。即有閙入邑界者,團絨諸于前,趙、周、王諸軍追于後,或亦可以無礙。
弟以公事常不在家,所有書蔬魚豬,及應掃之屋,栽植之竹,須清建四兄勤勤經理,庶不改祖父以來之舊家風也,至囑至囑。·
[又六月初四日書云:],弟情言早起太晏誠所不免,吾去年住營盤,各營皆畏慎早起,自臘月廿七移寓公館,至撫州亦住公館,早間稍晏,各營告隨而漸晏,未有主帥晏而將養能早者也,猶之一家之中,未有家長晏而子弟能早者也。
吾癬疾較往年實好十之六七,目光昏蒙如故,亦因寫字看書下棋,未嘗休息之咎。若能戒此數事,當可漸好。
沅弟在景鎮,辦事甚為穩靠,可愛之至,惟據稱悍賊甚多,一時恐難克複,官兵有勁旅萬餘,決可無礙耳。季弟在湖北已來一信,胡詠帥待之甚厚,家中盡可放心。
家中讀書事,弟亦宜常常留心。如甲五、科三等皆須讀書,令曉文理,在鄉能起稿,在外能寫信,、庶不失大家子弟風範。若不能此二者,則是為父母者之過,即余為伯者亦與有責焉,弟不可太疏忽也。順向近好。
正封緘間,接奉寄諭,傷令赴蜀剿賊。此時欲去,則景鎮之官兵實難速行抽調;欲不去,則四川亦系要地。尚未定計復奏,茲先將廷寄付回一閲。·,致九弟 咸豐九年六月初六日撫州
奉諭赴蜀防剿,甚難為計,專使與弟密商。
·寶慶被圍,吾邑震動,搬者十室而九,欲令家中亦作浮家泛宅,之舉,詢弟意以為何如。
·擬即派老營四千人回湘救援,湖南事定,再帶營入蜀。
沅甫九弟左右:,初四日曾甫六等來,接弟廿九日一緘,知廿八日賊出大隊前來溺戰,我軍堅坐不動,反客為主,最為得勢。朱、唐、張、喻、凌五營,究以何營為最善戰?何營槍炮靠得住?此間湘後營鳥槍極外行,日內方勤操也。
初四夜接奉廷諭,抄送一閲。此時甚難為計,欲即溯江為夔府之行,則弟與凱所部之萬人自須全數帶去,而景鎮一鬆,撫、建必陷,臨江、瑞、袁,在在可虞,是未救無事之蜀省,先失初定之江西。欲不為愛府之行,則川、陝兩省尚稱完善,保川即所以保陝,早一着即占一分之便宜,大局亦何可不顧?特此專使與弟熟商,望與少泉商詳復。並問近好。·
[又初八日書云:],凱章初二之挫,殊出意外。賊即有他竄之志,恐因此而游移矣。連日淫雨,念鎮營辛苦,恐非破賊之象,望弟步步把穩。寶慶被圍,吾邑震動,聞搬者十室而九。吾欲令家中亦作淫家泛宅之舉,弟意以為何如?·,再,此次寄諭,除次青、仙屏外,僅未得見。一恐景鎮官軍聞此生懈,一恐本地富紳紛紛輓留。弟得此千萬秘密,自少泉外,似皆不可告,徒亂人意也。金陵之對岸六合、儀徽皆為賊踞,又難得手耳。·
[又二十日書云:],接澄侯弟信,知寶慶尚未解困。此間擬即派凱章、鈐峰帶老湘、副湘、吉左等營四千人回湘救援。以公言之:四川防剿者石逆一股,寶慶攝剿者亦石逆一股,與其待竄蜀而防之,何如救桑梓而滅之?一也。赴蜀必由岳州經過,由景鎮水路至岳千七百里,由樟樹、長沙至岳千五百里,二也。以私言之:老湘營弁勇各懷鬱鬱,應令回籍以流宕其氣,一也。凱章要做事,須略改局面,另行添募,吉左、副湘等營不願與合者不必勉強,二也。餘日內當札張、王回援,附片奏報。其弟昨帶去之五千八百人,概扎景鎮不動。七月初余赴饒州,帶各營至湖口。八月半後湖南事定,余帶各營人蜀,令蕭、張來岳州會師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