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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弟每以我陞官得差,便調我是肖子賢孫,殊不知此非賢肖也。如以此為賢肖,則李林甫、盧懷慎輩,何嘗不位極人臣,舄奕一時,匯得謂之賢肖哉?予自問學淺識薄,謬膺高位,然所刻刻留心者,此時雖在宦海之中,卻時作上岸之計。要令罷官家居之日,己身可以淡泊,妻子可以服勞,可以對祖父兄弟,可以對宗族鄉黨,如是而已。諸弟見我之立心制行與我所言有不符處,望時時切實箴規,至要至要。
鹿茸一藥,我去臘甚想買就寄家,曾請漱六、氓樵兩人買五六天,最後買得一架,定銀九十兩,而請人細看,尚雲無力。其有力者,必須百餘金,到南中則直二百餘金矣,然至少亦須四五兩乃可奏效。今澄弟來書,言譚君送四五錢便有小效,則去年之不買就急寄,余之罪可勝悔哉!近日擬趕買一架付歸,以父、敘之孝行推之,祖大人應可收藥力之效。
安良會極好。地方有盜賊,我家出力除之,正是我家此時應行之事。「細毛蟲」之事尚不過分,然必須到這田地方可動手,不然則難免情勢欺壓之名。既已驚動官長,故我特作書謝施梧岡,到家即封口送縣可也。去年歐陽家之事,今亦作書謝伍件常,送陽凌雲屬其封口寄去可也。
予因身體不旺,生怕得病,萬事廢弛,抱疚之事甚多。本想諸弟一人來京幫我,因溫、沅鄉試在途,澄又為家中必不可少之人,洪則年輕一人不能來京,且祖大人未好,豈可一人再離膝下?只得俟明年再說。
希六之事,余必為之捐從九品,但恐秋間乃能上兌,鄉試後南旋者乃可帶照歸耳。·
致諸弟 道光三十年正月初九日京寓
非道義可得者,則不可輕受。要做好人,第一要在此處下手。
墮入卑污一流,必有被人看不起之日。
·欲于今年八月迎父親母親叔父三位老人來京。叔父在家抑鬱數,十年,今出外瀟灑半年,得觀京師之壯麗,又得與使兒等團聚,則叔,父亦可快暢。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正月初六日接到家信三函,一系十一月初三所發,有父親手諭、溫弟代書者,一系十一月十八所發,有父親手諭、植弟代書者,一系十二月初三澄弟在縣城所發一書,甚為詳明,使遊子在外,鉅細瞭然。
廟山上金叔不知為何事而可取騰七之數?若非道義可得者,則不可輕易受此。
要做好人,第一要在此處下手。能令鬼眼神欽,則自然識日進,氣田剛;否則不覺墮入卑污一流,必有被人看不起之日,不可不慎!諸弟規處極好之時,家事有我一人擔當,正好做個光明磊落神欽鬼服之人,名聲既出,信義既著,隨便答言,無事不成,不必愛此小便宜也。
父親兩次手逾,皆不欲予乞假歸家;而予之意,甚思日侍父母之側,不得不為迎養之計。去冬家書,曾以歸省、迎養二事與諸弟相商。令父親手示既不許歸省,則迎養之計更不可緩。所難者堂上有四位老人,若專迎父母而不迎叔父母,不特予心中不安,即父母心中亦必不安;若四位並迎,則叔母病未全好,遠道跋涉尤艱。
予意欲干今年八月初旬迎父親、母親、叔父三位老人來京;留叔母在家,諸弟婦細心伺候;明年正月元宵節後,即送叔父回南。我得與叔父相聚數月,則我之心安;父母得與叔父同行數千里到京,則父母之心安;叔母在家半年,專僱一人服侍,諸弟婦又細心奉養,則叔父亦可放心;叔父在家抑鬱數十年,今出外瀟灑半年,又得觀京師之壯麗,又得與侄兒、任婦。任孫團聚,則叔父亦可快暢。在家坐轎至湘潭,澄侯先至潭僱定好船,伺候老人開船後,澄弟即可回家。船至漢口,予遣荊七在漢口迎接。由漢口坐三乘轎子到京,行李婢仆則用小車,甚為易辦。求諸弟細商堂上老人,春間即賜回信,至要至要。
李澤顯、李英燦進京,余必加意庇護。八斗沖地,望繪圖與我看。諸弟自侍病至葬事,十分勞苦,我不克幫,心甚歉愧。
京師大小平安。皇太后大喪已于正月七日二十七日滿,脫去孝衣。初八日系祖父冥誕,我作文致祭,即於是日亦脫白孝,以後照常當差。·
致諸弟 咸豐四年九月十三日漢中
武漢克複,奉旨署湖北巡撫。
·功名之地自古難居。我有美名,則人必有受不美之名,與雖美,而遠不能及己之名者,相形之際,蓋難為情,惟有謹慎謙虛,時時省,惕而已。
·吾在外既有權勢,則家中子弟最易流于驕,流于佚,二者皆敗,家之道也。
澄、溫、沅、季四位老弟左右:,十一日,武漢克複之摺奉硃批、廷寄、偷旨等件,兄署湖北巡撫,並賞戴花翎。兄意母喪末除,斷不敢受官職,若一經受職,則二年來之苦心孤詣,似全為博取高官美職,何以對吾母于地下?何以對宗族鄉黨?方寸之地何以自安?是以決計具招辭謝,想諸弟亦必以為然也。
功名之地,自古難居。兄以在籍之官,募勇造船,成此一番事業,其名震一時,自不待言。人之好名,誰不如我?我有美名,則人必有受不美之名,與雖美而遠不能及之名者,相形之際,蓋難為情,兄椎謹慎謙虛,時時省惕而已。若仗聖主之威福,能速將江面肅清,蕩乎此賊,兄決意奏請回籍,事奉吾父,改葬吾母,久或三年,暫或一年,亦足稍慰區區之心,但未知聖意果能俯從否?,諸弟在家,總宜教子佳守勤敬。吾在外既有權勢,則家中子弟最易流于驕,流于佚,二字皆敗家之道也。萬望諸弟刻刻留心,勿使後輩近於此二字,至要至要。·
致諸弟 咸豐四年十月廿二日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