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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萊子之妻也。萊子逃世,耕于蒙山之陽。葭牆蓬室,木床蓍席,衣縕食菽,墾山播種。人或言之楚王曰:「老萊,賢士也。」王欲聘以璧帛,恐不來,楚王駕至老萊之門,老萊方織畚,王曰:「寡人愚陋,獨守宗廟,願先生幸臨之。」老萊子曰:「仆山野之人,不足守政。」王復曰:「守國之孤,願變先生之志。」老萊子曰:「諾。」王去,其妻戴畚萊挾薪樵而來,曰:「何車跡之眾也?」老萊子曰:「楚王欲使吾守國之政。」妻曰:「許之乎?」曰:「然。」妻曰:「妾聞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隨以鞭捶。可授以官祿者,可隨以鈇鉞。今先生食人酒肉,授人官祿,為人所制也。能免于患乎!妾不能為人所制,投其畚萊而去。」老萊子曰:「子還,吾為子更慮。」遂行不顧,至江南而止,曰:「鳥獸之解毛,可績而衣之。據其遺粒,足以食也。」老萊子乃隨其妻而居之。民從而家者一年成落,三年成聚。君子謂老萊妻果于從善。詩曰:「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療饑。」此之謂也。
頌曰:老萊與妻,逃世山陽,蓬蒿為室,莞葭為蓋,楚王聘之,老萊將行,妻曰世亂,乃遂逃亡。
楚于陵妻
楚于陵子終之妻也。楚王聞于陵子終賢,欲以為相,使使者持金百鎰,往聘迎之,于陵子終曰:「仆有箕帚之妾,請入與計之。」即入,謂其妻曰:「楚王欲以我為相,遣使者持金來。今日為相,明日結駟連騎,食方丈于前,可乎?」妻曰:「夫子織屨以為食,非與物無治也。左琴右書,樂亦在其中矣。夫結駟連騎,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過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懷楚國之憂,其可乎!亂世多害,妾恐先生之不保命也。」
於是子終出謝使者而不許也。遂相與逃,而為人灌園。君子謂于陵妻為有德行。詩云:「愔愔良人,秩秩德音。」此之謂也。
頌曰:于陵處楚,王使聘焉,入與妻謀,懼世亂煩,進往遇害,不若身安,左琴右書,為人灌園。
卷之三 仁智傳
密康公母
密康公之母,姓隗氏。周共王游于涇上,康公從,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王。
夫獸三為群,人三為眾,女三為粲。王田不取群,公行下眾,王禦不參一族。夫粲美之物歸汝,而何德以堪之?王猶不堪,況爾小丑乎!”康公不獻,王滅密。君子謂密母為能識微。
詩云:「無已大康,職思其憂。」此之謂也。
頌曰:密康之母,先識盛衰,非刺康公,受粲不歸,公行下眾,物滿則損,俾獻不聽,密果滅殞。
楚武鄧曼
鄧曼者,武王之夫人也。王使屈瑕為將,伐羅。屈瑕號莫敖,與群帥悉楚師以行。鬥伯比謂其禦曰:「莫敖必敗。舉趾高,心不固矣。」見王曰:「必濟師。」王以告夫人鄧曼,曰:「大夫非眾之謂也,其謂君撫小民以信,訓諸司以德,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于蒲騷之役,將自用也,必小羅。君若不鎮撫,其不設備乎!於是王使賴人追之,不及。莫敖令于軍中曰:“諫者有刑。」及鄢,師次亂濟。至羅,羅與盧戎擊之,大敗,莫敖自經荒谷,群師囚于冶父以待刑。王曰:「孤之罪也。」皆免之。君子謂鄧曼為知人。詩云:「曾是莫聽,大命以傾。」此之謂也。王伐隨且行,告鄧曼曰:「余心蕩,何也?」鄧曼曰:「王德薄而祿厚,施鮮而得多。物盛必衰,日中必移。盈而蕩,天之道也。先王知之矣,故臨武事,將發大命,而蕩王心焉。若師徒毋虧,王薨於行,國之福也。」王遂行,卒於樠木之下。君子謂鄧曼為知天道。易曰:「日中則昃,月盈則虧,天地盈虛,與時消息。」此之謂也。
頌曰:楚武鄧曼,見事所興,謂瑕軍敗,知王將薨,識彼天道,盛而必衰,終如其言,君子揚稱。
許穆夫人
許穆夫人者,衛懿公之女,許穆公之夫人也。初許求之,齊亦求之,懿公將與,許女因其傅母而言曰:「古者諸侯之有女子也,所以苞苴玩弄,系援于大國也。言今者許小而遠,齊大而近。若今之世,強者為雄。如使邊境有寇戎之事,維是四方之故,赴告大國,妾在,不猶愈乎!今捨近而就遠,離大而附小,一旦有車馳之難,孰可與慮社稷?」衛侯不聽,而嫁之於許。其後翟人攻衛,大破之,而許不能救,衛侯遂奔走涉河,而南至楚丘。齊桓往而存之,遂城楚丘以居。衛侯於是悔不用其言。當敗之時,許夫人馳驅而弔唁,衛侯因疾之,而作詩云:「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則憂,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遠。」君子善其慈惠而遠識也。
頌曰:衛女未嫁,謀許與齊,女諷母曰,齊大可依,衛君不聽,後果遁逃,許不能救,女作載馳。
曹僖氏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