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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蜀九經唐貞觀中,魏徵、虞世南、顏師古繼為秘書監,請募天下書,選五品以上子孫工書者,為書手繕寫。予家有舊監本《周禮》,其未雲,大周廣順三年癸丑五月,雕造九經書畢,前鄉貢三禮郭嵠書。列宰相李谷、范質、判監田敏等銜于後。《經典釋文》末雲,顯德六年己未三月,太廟室長朱延熙書, 宰相范質、王溥如前,而田敏以工部尚書為詳勘官。此書字畫端嚴有楷法, 更無舛誤。《舊五代史》:漢隱帝時,國子監奏《周禮》、《儀禮》、《公羊》、《谷梁》四經未有印板,欲集學自考校雕造。從之。正尚武之時,而能如是,蓋至此年而成也。成都石本諸經,《毛詩》、《儀禮》、《禮記》, 皆秘書省秘書郎張紹文書。《周禮》者,秘書省校書郎孫朋古書。《周易》者,國子博士孫逢吉書。《尚書》者,校書郎周德政書。《爾雅》者,簡州平泉令張德昭書。題雲,廣政十四年,蓋孟和時所鎸,其字型亦皆精謹。兩者並用士人筆札,猶有貞觀遺風,故不庸俗,可以傳遠。唯《三傳》至皇祐元年方畢工,殊不逮前。紹興中,分命兩淮、江東轉運司刻三史板,其兩《漢書》內,凡欽宗諱,並小書四字,曰「淵聖御名」,或徑易為「威」字,而他廟諱皆只缺畫,愚而自用,為可笑也。蜀《三傳》後,列知益州、樞密直學士、右諫議大夫田況銜,大書為三行,而轉運使直史館曹穎叔,提點刑獄、屯田員外郎孫長卿,各細字一行,又差低於況。今雖執政作牧,監司亦與之雁行也。
塚宰治內《周禮·天官塚宰》,其屬有宮正,實掌王宮之戒令糾禁。內宰以陰禮教六宮,以陰禮教九嬪。蓋宮中官之長也。故自後、夫人之外,九嬪、世婦、女禦以下,無不列于屬中。後世宮掖之事,非上宰可得而聞也。《禮記·內則》篇記男女事父母、舅姑,細瑣畢載,而首句云:「後王命塚宰,降德于眾兆民。」則以其治內故也。
宰相爵邑國朝宰相初不用爵邑為輕重,然亦嘗以代升黜。王文康曾任司空,後為太子太師,經太宗登極恩,但封祁國公。呂文穆自司徒謝事為太子太師,經東封西祀恩,不復再得三公,但封徐國、許國公而已。寇忠憨罷相,學士錢惟演以太子太傅處之,真宗令更與些恩數,惟演但乞封國公。王冀公欽若食邑已過萬戶,及謫為司農卿,于銜內盡除去,後再拜相,乃悉還之。湯岐公以大觀文免相,因御史言落職鎸爵。趙衛公坐舉官犯臓,見為使相,但降封益川郡公,削二千戶。今周益公亦然,皆故實所無也。王婺相元封冀,嫌其與欽若同,屢欲改,適有進國史賞,予為擬進韓國製詞,用「有此冀方,莫如韓樂」。既播告矣,而刪定官馮震武以為真宗故封,不許用,遂貼麻為魯, 雖著于司封格,馮蓋不知富韓公已用之矣。是時,婺相以食邑過二萬戶為辭, 壽皇遣中使至邁所居宣示,令具前此有無體例,及合如何施行事理,擬定聞奏。遂以邑戶無止法覆命,乃竟行下。
楊子一毛孟子曰:「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楊朱之書,不傳于今,其語無所考。惟《列子》所載:「楊朱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 舍國而隱耕。古之人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人人不損一毫,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禽子問楊朱曰:『去子體之一毛以濟一世,汝為之乎?』楊子曰: 『世固非一毛之所濟。』禽子曰:『假濟,為之乎?』楊子弗應。禽子出語孟孫陽,陽曰:『有侵若肌膚獲萬金者,若為之乎?』曰:『為之。』曰: 『有斷若一節得一國,子為之乎?』禽子默然。陽曰:『積一毛以成肌膚, 積肌膚以成一節,一毛固一體萬分中之一物,奈何輕之?』」觀此,則孟氏之言可證矣。
李長吉詩李長吉有《羅浮山人詩》云:「欲剪湘中一尺天,吳娥莫道吳刀澀。」
正用杜老《題王宰畫山水圖歌》,「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吳松半江水」之句,長吉非蹈襲人後者,疑亦偶同,不失自為好語也。
子夏經學孔子弟子惟子夏于諸經獨有書,雖傳記雜言未可盡信,然要為與他人不同矣。于《易》則有傳,于《詩》則有序。而《毛詩》之學,一雲,子夏授高行子,四傳而至小毛公;一雲,子夏傳曾申,五傳而至大毛公。于《禮》則有《儀禮喪服》一篇,馬融、王肅諸儒多為之訓說。于《春秋》,所云「不能贊一辭」,蓋亦嘗從事于斯矣,公羊高實受之於子夏,谷梁赤者,《風俗通》亦云子夏門人。于《論語》,則鄭康成以為仲弓、子夏等所撰定也。後漢徐防上疏曰:“《詩》、《書》、《禮》、《樂》,定自孔子,發明章句, 始於子夏。斯其證雲。
容齋續筆
第卷十
五(十三則) 紫閣山村詩宣和間,朱勵挾花石進奉之名,以固寵規利。東南部使者郡守多出其門, 如徐鑄、應安道、王仲閎輩濟其惡,豪奪漁取,士民家一石一木稍堪玩,即領健卒直入其家,用黃封表志,而未即取,護視微不謹,則被以大不恭罪, 及發行,必撤屋決牆而出。人有一物小異,共指為不祥,唯恐芟夷之不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