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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雩者,先王所以存夫愛民之心而已也。天之應乎人君者,以其德,不以其言也。人君修其德,使之無愧乎其中,而又何禱也。雖然,當歲之旱也,聖王不忍安坐而視民之無告,故為之雩。雩者,先王之所以存夫愛人之心而已也。為傳者不達乎此,而為是非紛紛之論,亦可笑矣。《梁傳》曰:「月雩,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也。月雩之為正,何也?其時窮,人力盡,是月不雨,則無及矣。雩之必待其時窮,人力盡,何也?雩者,為旱請也。古人之重請。以為非讓也。」嗚呼,為民之父母,安視其急,而曰毛澤未盡,人力未竭,以行其區區之讓哉!愚以為凡書雩者,記旱也。一月之旱,故雩書月。一時之旱,故雩書時。書雩之例,時、月而不日。唯昭公之末年,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而昭公之雩,非旱雩也。《公羊》以為又雩者,聚眾以逐季氏。然則旱雩之例,亦可見矣。《傳例》曰:「凡災異,曆日者月、曆月者時、歷時者加日。」又:「雩,記旱也。旱,記災也。」故愚以此為例。謹對。
【公羊三道·問大夫無遂事】
對:《春秋》之書遂一也,而有善惡存焉,君子觀其當時之實而已矣。利害出於一時,而制之於千里之外,當此之時而不遂,君子以為固。上之不足以利國,下之不足以利民,可以覆命而後請,當此之時而遂,君子以為專。專者,固所貶也,而固者,亦所譏也。故曰:《春秋》之書遂一也,而有善惡存焉,君子觀其當時之實而已矣。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公羊傳》曰:「媵不書,此何以書?以其有遂事書。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則專之可也。」公子遂如周,遂如晉。《公子》亦曰:「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也。」其書遂一也,而善惡如此之相遠,豈可以不察其實哉。《春秋》者,後世所以學為臣之法也。謂遂之不譏,則愚恐後之為臣者,流而為專。謂遂之皆譏,則愚恐後之為臣者,執而為固。故曰:觀乎當時之實而已矣。西漢之法,有矯詔之罪,而當時之名臣,皆引以為據。若汲黯開倉以賑饑民,陳湯發兵以誅郅支,若此者,專之可也。不然,獲罪于《春秋》矣。謹對。
【公羊三道·問定何以無正月】
對:始終授受之際,《春秋》之所甚謹也。無事而書首時,事在二月而書王二月,事在三月而書王三月者,例也。至于公之始年,雖有二月、三月之書,而又特書正月。隱元年:「春王正月;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莊元年:「春王正月;二月,夫人孫于齊。」所以揭天子之正朔,而正諸侯之始也。《公羊傳》曰:「緣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緣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不可曠年無君。」故諸侯皆踰年即位而書正月。定公元年書曰:「王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先儒疑焉,而未得其當也。嘗試論之。《春秋》十有二公,其得終始之正而備即位之禮者四,文公、成公、襄公、哀公也。攝而立,不得備即位之禮者一,隱公也。先君不以其道終,而已不得備即位之禮者六,桓公、莊公、閔公、僖公、宣公、昭公也。先君不以其道終而又在外者二,莊公、定公也。在外踰年而後至者一,定公也。且夫先君雖在外不以其道終,然未嘗有踰年而後至者,則是二百四十二年未嘗一日無君,而定公之元年魯之統絶者自正月至于六月而後續也。正月者,正其君也。昭公未至,定公未立,季氏當國,而天子之正朔將誰正耶?此定之所以無正月也。《公羊傳》曰:「正月者,正即位也。定無正月者,即位後也。定、哀多微辭。」而何休以為昭公出奔,國當絶,定公不得繼體奉正,故諱為微詞。嗚呼!昭公絶而定公又不得立,是魯遂無君矣。《梁》以為昭無正終,故定無正始。觀莊公元年書正,則不言而知其妄矣。謹對。
【公羊三道·問初稅畝】
對:古者公田曰藉,藉,借也,言其借民力以治此也。《詩》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言民之必先公田也。《傳》曰:「私田稼不善,則非吏;公田稼不善,則非民。」言上之必恤私田也。民先其公,而上恤其私,故民不勞而上足用也。宣公無恩信於民,民不肯儘力於公田,故按行擇其善畝而稅之。《公羊傳》曰:「稅畝者何?履畝而稅也。」夫民不儘力於公田者,上之過也。宣公不責已悔過,而擇其善畝而稅之,宜其民之謗ゥ而災異之作也。稅畝之明年冬,彖生。《公羊》傳曰:「彖生不書,此何以書?幸之也,猶曰受之云爾。上變古易常,應是而有天災,其諸則宜于此焉變矣。」何休以為宣公懼災復古,故其後大有年。愚以為非也。按《春秋》書「作三軍」,後又書「舍中軍」。書「躋僖公」,後又書「從祀先公」。事之復正,未嘗不書。宣公而果復古也,《春秋》當有不稅畝之書。故何休之說,愚不信也。謹對。
◎邇英進讀進讀八首
【漢高祖赦季布唐屈突通不降高祖】
軾以謂漢高祖、唐高祖皆創業之賢君,季布、屈突通皆一時之烈丈夫。惟烈丈夫,故能以身殉主,有死無二。惟賢君,故能推至公之心不以私怨殺士。此可以為萬世臣主之法。
【漢宣帝詰責杜延年治郡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