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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尚書戶部侍郎劉岑兼工部侍郎,中書舍人王居正兼禮部、兵部侍郎。
初令江、浙民悉納折帛錢,用戶部侍郎梁汝嘉請也。
是時行都月費錢百餘萬緡,且撥發軍馬,財無所出,故令民輸全折,輸帛者半折見錢,每匹五千二百省,折帛錢自此益重。汝嘉等又請江、浙絲並折見錢,綿半折錢,諸路各委漕臣一員,計綱起發赴行在。
遣侍御史魏矼往劉光世、監察御史田如鰲往張俊軍前計事。
是時光世軍馬家渡,俊軍采石磯,帝命趨二人往援韓世忠,而光世等軍權相敵,且持私隙,莫肯協心。矼至光世軍中,諭之曰:「彼眾我寡,合力猶懼不支,況軍自為心,將何以戰!為諸公計,當減怨隙,不獨可以報國,身亦有利。」光世意許,矼因勸之移書二帥以示無它,使為掎角。已而二帥皆覆書交致其情,光世遂以書奏于帝。於是光世移軍太平州。
丙申,金人破濠州,守臣合門宣贊舍人寇宏棄城走,右宣教郎、通判州事國奉卿為所殺。
先是宏率軍民城守,城中兵少,大率以三人當一女頭,軍民與僧道相參,每十人為一甲,不得內顧。每一慢道,以二長刀監守,無故上下者殺之。宏晝夜巡行城上,北軍以衝車、雲梯攻城,作鐵鎚,上施狼牙釘,有沿雲梯而上者,槌擊之,頭鍪與腦俱碎,屍積于城下,而北軍來者不止,凡八晝夜不休。宏知不可為,乃開北門,棄妻子,攜老母與寡嫂棄城而去,士卒從之者七十餘人。宏之出也,聲言發舟,欲以計破敵。奉卿信之,既而乃知欲為遁計,已登舟,不可入城矣。奉卿尤宏曰:「何不明言於我,攜一妾兩子,而棄之死地耶?」宏以奉卿為怨己,遂殺之。後以死事聞,贈官與廕。宏既去,權兵馬鈐轄丁成自南門投拜,兵馬都監魏進自東門投拜。金人問:「宏家屬何在?」成曰:「偕去矣。」已而聞為成所匿,遂斬成於市,取宏、奉卿家屬置於軍中,以其將趙榮知州事。
初,敵圍城急,將官楊照躍上角樓,以槍刺敵人執黑旗者,洞腹抽腸而死,照俄中流矢死。統領官丁元與金人遇于十八里洲,金人圍之,元大呼,告其徒以毋得負國,於是一舟二百人皆被害,無得免者。事聞,並贈承信郎,錄其子云。
丁酉,執政進呈車駕進發頓宿次序。帝曰:「朕奉己至薄,況此行本以安民,豈可過為煩擾!又恐州縣以調夫修治道路為名,並緣為弊。」趙鼎曰:「朝廷累行約束,丁寧備至。」沈與求曰:「諸將之兵分屯江岸,而敵騎逡巡淮甸之間,恐久或生變,當遣岳飛自上流取間道乘虛擊之,敵騎必有反顧之患。」帝曰:「當如此措置,兵貴拙速,不宜巧遲,機事一失,恐成後悔,宜速諭之。」
戊戌,帝登舟,發臨安府,奉天章閣祖宗神禦以行,主管殿前司公事劉錫、神武中軍統制楊沂中皆以其軍從。帝不以玩好自隨,禦舟三十餘艘,所載書籍而已。帝既發,乃命六宮自溫州泛海往泉州。晚,泊臨平鎮。
劉光世乞與韓世忠均支錢糧。帝曰:「諸將之兵,用命則一,其所支錢糧,豈容有異!此皆呂頤浩不公之弊。」趙鼎曰:「朝廷舉措既當,諸將自服。今不公如此,必致紛紛。乞下光世會合得錢米之數然後行。」沈與求曰:「豈唯錢糧,至于賞罰亦然。惟至公可以服天下,故賞則知勸,罰則知畏。」帝曰:「大臣不公,何以服眾!」鼎曰:「苟為不公,則賞雖厚,人不以為恩,罰雖嚴,人不以為威。」帝曰:「朕親總六師,正當公示賞罰。」
己亥,帝次崇德縣。韓世忠遣翊衛大夫、宣州觀察使、本司提舉一行事務董日攵,右朝奉郎、直秘閣、本司參議官陳桷,以所俘金兵一百八人獻行在,因言承州陳歿人,乞厚加贈,帝蹙然曰:「使人死於鋒鏑之下,誠為可憫。可令收拾遺骸,于鎮江府擇地理殯,仍歲度童行一名照管。」乃詔日攵真除宣州觀察使,桷遷右朝奉大夫、充秘閣修撰,中奉大夫、相州觀察使解元落階官為同州觀察使,武功大夫、康州刺史呼延通為吉州刺史。
庚子,帝次秀州北門外。
辛丑,帝次吳江縣。時知縣楊同裒供張以待乘輿之至,民有一家當費三百縑者,其人不伏,械繫之。御史張致遠三上策論其擾民,同竟罷去。
壬寅,禦舟次姑蘇。帝乘馬入居平江府行宮。守臣孫佑進禦膳,其卓子極弊,且有僧寺題識,帝不以為嫌。它日,謂趙鼎曰:「朕念往日艱難,雖居處隘陋,飲食菲薄,亦所甘心。若邊境已清,郡邑既安,迎還二聖,再安九廟,帝王之尊固在。」趙鼎曰:「陛下規模宏遠如此,則天下幸甚。」
故贈承事郎陳東、歐陽澈,並加贈朝奉郎、秘閣修撰,更與恩澤二資,賜官田十頃。
趙鼎進呈韓世忠奏札,因論建炎之初,黃潛善、汪伯彥擅權專殺,置二人于極典。上曰:「朕初即位,昧于治體,聽用非人,至今痛恨。贈官推恩,猶未足以稱朕悔過之意,可更贈官賜田。雖然,死者不可復生,追痛無已。」
甲辰,金右副元帥完顏昌召通問使魏良臣、王繪相見,旁有四人,皆衣紗袍、頭巾、球靴,與良臣等同席地而坐。昌問勞久之,諭云:「俟三二日左元帥來,議事畢,畫定事節,遣汝等歸。」良臣退。于時右副元帥昌在泗州,右都監宗弼在天長,左副元帥宗輔尚未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