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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金人以檜請存趙氏,執還燕山,既而從二帝之上京。上皇之遺金書請和也,檜與聞之。逮二帝東徙韓州,金主以檜賜左監軍昌為任用。任用者,猶執事也。昌之提兵南下也,檜以任用隨軍,以計得與其妻王氏俱行。昌至淮陰,以檜為參謀軍事,又以為隨軍轉運使。及楚城破之三日,檜與王氏及臧獲硯童興兒、御史台街司翁順及親信高益恭等,以小舟至漣水軍界,為禩邏者所得,將縛而殺之。檜曰:「我御史中丞秦檜也。」寨兵皆鄉民,不曉其說,以為奸細,稍凌辱之。檜曰:「此中有士人,當知我姓名。」時王安道者為酒監,眾呼示之。安道佯為識檜,長揖之曰:「中丞良苦!」眾信之,乃不殺。翼旦,謁禩于軍中,其下諸將招與飲,有副將劉靖者,欲殺檜而取其資,檜知而責之,靖不得發。檜遂泛海赴行在。
乙亥,金主至自東京。
癸未,帝謂輔臣曰:「聞城中百物貴湧,將士經此,寒苦可念。太母日饋朕盤飧,問內侍,雲一免至直五六千,鵪鶉亦數百,朕知之,飭尚食勿進鵪、兔久矣。」范宗尹曰:「陛下恭儉如此,天下幸甚!」
甲申,言者論防海利害,有可慮者三,不足畏者三,大略謂:「海道風帆,瞬息千里,舟師猝至,勢難支吾;又,出沒示疑,牽制我師,揚旗伐鼓,中夜而至;我若驚潰,彼計得行;此可慮者三也。冒涉洪濤,敵眾方病,乘其未定,易以進擊;又,或為風阻,咫尺不前;港道回曲,加以泥濘,其隙易乘;此不足畏者三也。由是言之,無備則可慮,有備則弗畏。今莫若委沿海巡尉及民社,分地防扼。大抵海舟不能齊一,及其未集而擊之,必可成功。」從之。
是日,金主命遼、宋諸官之降者,各上其本國誥命,等第換授。
乙酉,言者論:「三年天下之通喪,後世有從權奪服之舉者,所以移孝為忠,徇國家之急也。而比來所起之士,多非金革之故,幾習宣、政之風,如權邦彥為發運使、姜仲謙為湖北轉運使,以至幕職之官,亦行起複。又有夤緣請託三省、樞密院而圖起複者,此何理邪?慾望一切罷去,于以明人倫而厚風俗。」詔邦彥孝委催發諸路錢糧,應付行在大軍支遣,其餘皆罷之。
庚寅,右正言吳表臣言:「臣向嘗論奏,乞諭張浚,令提關陝鋭旅疾速入援。伏計朝廷必屢已督促,然至今寂然,未有來耗,中外人情,不勝失望。臣伏念朝廷待浚之意亦至矣,浚之奏請,無有不行,浚之官屬,推賞甚厚,蓋望其竭力為報,緩急有助也。今冬候已深,敵情叵測,在浚臣子之心,亦豈遑安居!若不恤君父之急,于義如何?慾望更遣使臣,由間道相繼督促張浚、曲端等,令統帥精騎,星夜前來應援,無使後時。若強敵深入,亦有後顧之虞。此事迫切,不宜緩者。」時朝廷猶未知浚敗於富平,乃詔樞密院遣使臣二人趣浚入援。
初,浚既斬趙哲,以陝西轉運判官孫恂權環慶經略使。或謂環慶諸將曰:「汝等戰勇而帥獨被誅,天下寧有是事?」參議軍事劉子羽聞之,令恂陰圖諸將,恂遂以敗軍斬統領官張忠、喬澤。統制官慕容洧與諸將列告于庭,恂叱之曰:「爾等頭亦未牢!」洧,環州屬戶,其族甚大,聞此,懼誅,遂首以兵叛,進攻環州。浚命統制官張中彥、幹辦公事承務郎趙郴守渭州,二人皆曲端舊部曲,素輕劉錡;又,浚已還秦,恐金人至,不能守,乃相與謀逐錡而據涇原。錡至環州,與洧相拒。金以輕兵破涇州,次潘原縣,錡留彥琪扞洧,親率精鋭赴渭州。錡至瓦亭而金兵已迫,錡進不敢追洧,退不敢入渭,遂走德順軍。彥琪以孤軍無援,亦懼,遁歸古原州。中彥、郴聞之,遂遣人詣金軍通款。
甲午,偽齊劉豫遣尚書右丞相張孝純冊其母令人為皇太后,立其妾錢氏為皇后。錢氏,本宣、政間宮人,出為民婢,入豫家,有寵,託言吳越王後而立之。
丁酉,詔為趙立輟二日朝,贈立奉國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謚忠烈,官子孫十人,且令訪其遺骸,官給葬事;後為立祠,名顯忠。
己亥,河南鎮撫司兵馬鈐轄翟宗率裨將李興渡河,敗金人于陽城縣,遂進至絳州之垣曲。橫山義士史準等以其眾來附。興歸,以所部屯商州。
杜充自南京至雲中,金右副元帥宗翰薄其節,不之禮,久而命知相州。
十一月,癸卯,詔曰:「呂公着、呂大防、范純仁,皆盛德元老,同居廟堂,國勢尊安,四裔順服;而遭罹貶斥,久歷歲時,尚拘微文,未獲昭雪。朕經此時巡之久,益知致治之難,念茲老臣,是宜褒稱。三省可檢舉速行褒贈,並其餘黨籍臣僚,下有司責以近限,具名取旨施行。」
初,帝既下詔褒錄元佑忠賢,而朝廷多故,有司未暇檢舉。及是帝諭大臣曰:「此事議論已久,終是行遣未盡。內中收得《元佑黨碑》,即降出,令錄所司,一一契勘褒贈。」遂追封公着魯國公,謚正獻;大防宣國公,謚正愍;純仁許國公,謚忠宣;皆贈太師。
是日,建康府路安撫大使呂頤浩復南康軍。
頤浩既駐軍鄱陽,會建武軍節度使楊惟忠有兵七千屯州境,頤浩請與俱。是月朔,官軍至都昌縣,後三日,遂渡江,入居南康軍,分守要害。遣統制官巨師古以所部三千七百人救江州。是夜,賊眾三萬人至南康,與官軍鏖戰。頤浩及楊惟忠皆失利,引兵渡江避之,陳于北溪洲。翼日,師古引兵未至江州五十里而營,詰朝出戰,遇伏,為所敗,其眾潰去,師古奔洪州。頤浩乃傳檄王侄、韓世清會兵,未敢進。
甲辰,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趙鼎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