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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初,洛索既破陝,遂與其逼完顏杲長驅入關。宣撫處置使司都統制曲端,聞敵至,遣右武大夫、忠州刺史、涇原路馬步軍副總管吳玠及統制官張忠孚、李彥琪將所部拒之於彭原店,端自擁大兵屯于邠州之宜祿以為聲援。敵乘高而陳,洛索引兵來戰,玠擊敗之。既而金師復振,宋軍敗,端退屯涇州,金人亦引去。端劾玠違節,降武顯大夫,罷總管,復知懷德軍。宣撫處置使張浚素奇玠,尋擢玠秦鳳副總管兼知鳳翔府。時當兵火之餘,玠勞來安集,民賴以生。
始,青溪嶺之戰,玠牙兵皆潰,及是玠治兵秦鳳,諸潰卒復出就招。玠問訊再三,搜索非是者五六人,斥遣之,餘悉斬于遠亭下,去秦州十里,軍中股慄。自是每戰皆效死,無復潰散者矣。
己酉,張浚言大食獻珠玉,已至熙州,詔津遣赴行在。右正言呂祉,言所獻珍珠、犀牙、乳香、龍涎、珊瑚、梔子、玻璃,非服食器用之物,不當受,帝諭大臣曰:「捐數十萬緡易無用珠玉,曷若愛惜其財以養戰士!」遂命宣撫司無得受,仍加賜遣之。
壬子,金人攻常州,守臣右文殿修撰周杞聞敵至,棄城去宜興縣,金人遂入常州。
甲寅,權知三省樞密院事盧益至行在,詔趣令入對。先是帝諭呂頤浩曰:「朕初不識隆佑皇太后,自建炎初迎奉至南京,方始識之,愛朕不啻己出,宮中奉養及一年半,朕之衣服飲食,必親調製。今朕父母兄弟皆在遠方,尊長中唯皇太后。不唯相別數千里外,加之敵騎衝突,又兵民不相得,縱火交兵,五六日乃定,復爾驚擾。當早遣大臣領兵奉迎,以稱朕朝夕慕念之意。」遂命益與禦營使司都統制辛企宗、帶禦器械潘永思偕行。
丁巳,金人至鎮江府,浙西制置使韓世忠已屯焦山寺以邀之,降其將鐵爪鷹李選。選者,江淮宣撫使潰卒也。
宗弼遣使通問,世忠亦遣使臣石皋報之,約日會戰。世忠謂諸將曰:「是間形勢,無如龍王廟者,敵必登此覘我虛實。」乃遣將蘇德將二百卒伏廟中,又遣二百卒伏廟下,戒曰:「聞江中鼓聲,岸兵先入,廟兵繼出。」敵至,果有五騎趣龍王廟,廟中之伏喜,先鼓而出,五騎振策以馳,僅得其二;有紅袍白馬,既墜乃跳馳而脫者,詰之,則宗弼也。既而戰數十合,世忠妻和國夫人梁氏在行間,親執桴鼓,敵終不得濟。復使致詞,願還所掠假道,世忠不從;益以名馬,又不從。時左監軍完顏昌在濰州,乃遣貝勒托雲趣淮東,以為宗弼聲援。
己未,帝詣開元寺,朝辭九廟神主,宰執百官皆扈從。自渡江至是,始有此禮。是日,上禦舟復還浙西。
庚申,詔:「昨金人所破州縣,其投拜官除知、通別取旨外,餘並罷。內統兵官以眾寡不敵,致有潰散,理宜矜恤,可特放罪,仍舊統押人馬。」時朝廷恐將士潰散者眾,乘亂為變,故貸之。
辛酉,禦舟發溫州。
壬戌,禦舟次章安鎮。
乙丑,帝次台州松門寨。宰執奏事,呂頤浩因言:「此行未審且駐會稽,為復須到浙右?」帝曰:「須由蘇、杭往湖州,或如卿所奏往宣州。朕以為會稽只可暫駐,若稍久,則人懷安而不樂屢遷。」頤浩又曰:「將來且在浙右為當,徐謀入蜀。」帝曰:「朕謂倚雍之強,資蜀之富,固善。但張浚秦漢中止可備萬人糧,恐太少。兩浙若委付得人,錢帛猶可溯流而西。至于糧斛,豈可漕運!」頤浩曰:「若第攜萬兵入蜀,則淮、浙、江、湖以至閩、廣,將為盜區,皆非國家之有矣。」帝曰:「當益進上流,用淮、浙榷貸鹽錢以贍軍費,運江、浙、荊、湖之粟以為軍食。」王綯曰:「議者但知輕議晉元帝還都建鄴,不能恢復中原,而多言入蜀便。殊不知自秦用張儀至本朝遣王繼恩,下蜀者八矣,取輒得之,不勞再舉,則亦未可謂之便也。」范宗尹曰:「臣謂若便入蜀,恐兩失之;據江表而徐圖關陝之事,則兩得之。抉擇取捨,不可不審。」帝曰:「然。」既而浚覆上疏言:「陛下果有意于中興,非幸關陝不可。願先幸鄂渚,臣當糾率將士奉迎鑾輿,永為定都大計。」帝不許。
詔賜故資政殿學士許景衡家所僦溫州官物一區。帝因言:「朕自即位以來,執政中張慤第一,忠直至誠,遇事敢言,無所迴避;其次則景衡;若郭三益,則善人而已。」
辛未,帝次定海縣。帝見定海為金人所焚,惻然曰:「朕為民父母,不能保民,使至此。」王綯曰:「陛下留杜充守建康,留周望守平江,非輕棄江、浙而遽適南方。不幸充、望不稱任使,乃至如此。」呂頤浩因言承平之久,士多文學,而罕有練達兵財可濟今日者。帝曰:「前此太平,朝士若乘馬馳騁,言者必以為失體;才置良弓利劍,議者將以為謀叛。」綯曰:「大抵文學之士未必應務,有才者或短於行,自非陛下棄瑕錄用,則舉世無全人也。」
是春,金左副元帥宗翰、右監軍希尹、右都監耶律伊都皆在大同,右副元帥宗輔在析津府,遣貝勒托雲率眾圍楚州,守臣趙立乘城禦之,不能下,進圍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