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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曰:凡諸侯之會霸主,小國,則固畏其力而望其庥焉者也;大國,則宜觀乎義,義在焉則往,以尊天子,以和百姓。今孔之還晉侯也,曰「而暇晉是皇」,則非吾所陳者矣。又曰:「汪是土也,苟違其違,誰能懼之?」則是恃乎力而不務乎義,非中國之道也。假令一失其道以出,而以必其死,為書者又從而征之,其可取乎?
○荀息
裡克欲殺奚齊,荀息曰:「吾有死而已。先君問臣於我,我對以忠貞。”既殺奚齊,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而輔之。」荀息立卓子。
裡克又殺卓子,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
非曰:夫「忠」之為言,中也;「貞」之為言,正也。息之所以為者有是夫?間君之惑,排長嗣而擁非正,其于中正也遠矣。或曰:「夫己死之不愛,死君之不欺也。抑其有是,而子非之耶?」曰:「子以自經于溝瀆者舉為忠貞也歟?」或者:「左氏、谷梁子皆以不食其言,然則為信可乎?」曰:「又不可。
不得中正而復其言,亂也,惡得為信?」曰:「孔父、仇牧,是二子類耶?」曰:「不類,則如《春秋》何?」曰:「春秋之類也,以激不能死者耳。孔子曰:『與其進不保其往也。』《春秋》之罪許止也,隱忍焉耳。其類荀息也亦然,皆非聖人之情也。
枉許止以懲不子之禍,進荀息以甚苟免之惡,忍之也。吾言《春秋》之情,而子懲其文,不亦外乎?故凡得《春秋》者,宜是乎我也。此之謂通道哉!」•
●卷四十五非國語下
◎非國語下
○狐偃
裡克既殺卓子,使屠岸夷告重耳曰:「子盍入乎?”舅犯曰:「不可。」秦穆公使公子縶弔重耳曰:「時不可失。」舅犯曰:“不可。」
非曰:狐偃之為重耳謀者,亦迂矣。國虛而不知入,以縱夷吾之昏殆,而社稷幾喪。徒為多言,無足采者。且重耳,兄也;夷吾,弟也。
重耳,賢也;夷吾,昧也。弟而昧,入猶可終也;兄而賢者,又何慄焉?使晉國不順而多敗,百姓之不蒙福,兄弟為豺狼以相避于天下,由偃之策失也。而重耳乃始倀倀焉游諸侯,陰蓄重利,以幸其弟死,獨何心歟?僅能入,而國以霸,斯福偶然耳,非計之得也。若重耳早從裡克、秦伯之言而入,則國可以無向者之禍,而兄弟之愛可全,而有分定焉故也。
夫如是,以為諸侯之孝,又何戮笑于天下哉?
○輿人誦
惠公入而背內外之賂。輿人誦之曰:「得之而狃,終逢其咎;喪田不懲,禍亂其興。”既,裡、ぶ死,公隕于韓。郭偃曰:“善哉!夫眾口,禍福之門也。」
非曰:惠公、裡、ぶ之為也,則宜咎禍及之矣,又何以神眾口哉?其曰「禍福之門」,則愈陋矣。
○葬恭世子
惠公出恭世子而改葬之,{自死}達于外。國人頌之曰:「歲之二七,其靡有征兮。若翟公子,吾是之依兮;安撫國家,為王妃兮。”郭偃曰:“十四年,君之塚嗣其替乎?其數告於人矣。
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於人矣。若入,必霸于諸侯,其光耿於民矣。」
非曰:眾人者言政之善惡,則有可採者,以其利害也,又何以知君嗣二七之數與重耳之伯?是好事者追而為之,未必偃能征之也,況以是故發耶!
○殺裡克
惠公既殺裡克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過殺社稷之鎮。”郭偃聞之曰:“不謀而諫者,冀芮也,不圖而殺者,君也。不謀而諫不忠,不圖而殺不祥。不忠受君之罰,不祥罹天之禍。
受君之罰死戮,罹天之禍無後。」
非曰:芮之陷殺克也,其不祥宜大於惠公。而異其辭,以配君罰天禍,皆所謂遷就而附益之者也。
○獲晉侯
秦穆公歸,至于王城,合大夫而謀曰:「殺晉君與逐出之,與以歸與復之,孰利?”公子縶曰:「殺之利。」公孫枝曰:「不可。」公子縶曰:「吾將以重耳代之。晉君之無道莫不聞,重耳之仁莫不知。
殺無道,立有道,仁也。」公孫枝曰:“恥一國之士,又曰『余納有道以臨汝』,無乃不可乎?不若以歸,要晉國之成,復其君而質其嫡子,使父子代處秦,國可以無害。」
非曰:秦伯之不霸天下也,以枝之言也。且曰「納有道以臨汝」,何故不可?縶之言殺之也,則果而不仁;其言立重耳,則義而順。當是時,天下之人君莫能宗周,而能宗周者則大國之霸基也。向使穆公既執晉侯,以告于王曰:「晉夷吾之無道莫不聞,重耳之仁莫不知,且又不順,既討而執之矣。」於是以王命黜夷吾而立重耳,咸告于諸侯曰:「吾討惡而進仁,既得命于天子矣,吾將達公道于天下。」則天下諸侯無道者畏,有德者莫不皆知嚴恭欣戴而霸秦矣。周室雖卑,猶是王命,命穆公以為侯伯,則誰敢不服?夫如是,秦之所恥者亦大矣。棄至公之道。
而不知求,姑欲離人父子,而要河東之賂。其舍大務小、違義從利也甚矣。霸之不能也以是夫。
○慶鄭
丁丑,斬慶鄭,乃入絳。
非曰:慶鄭誤止公,罪死可也,而其志有可用者。坐以待刑,而能捨之,則獲其用亦大矣。晉君不能由是道也,悲夫!若夷吾者,又何誅焉?
○乞食于野人
文公在狄十二年,將適齊,行過五鹿,野人舉塊以與之。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人以土服,又何求焉?十有二年,必獲此土。
有此其以戊申雲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