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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文選 - 127 / 483
古典散文類 / 林則徐等 / 本書目錄
  

晚清文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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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國藩嘗覽古音多聞之君子,其從事文學,多不在朝班,而在仕宦遠州之時。雖蘇武、黃庭堅之於詩,論者謂其注京之作少遜,不敵其在外者之珠絶。蓋屏居外郡,罕與接對,則其志專,而其神能孤往根絶於無人之域。若處京師浩穰之中,視聽旁午,甚囂而已矣,尚何精詣之有哉?我朝大儒林興,號為邁古。然如瞧州湯公、儀封張公、江陰楊公、高安朱公、臨桂陳公、合河孫公數賢人者,大抵為外吏之日多,宦京朝之日少。即在京朝,其任職也專,其守法也簡,亦常日有餘光,人有餘力。今六部科條之繁,既三倍于百年以前。而先生之所歷,或一身而兼數職,一歲而更數役。每夕醜初趨離宮,待漏盡午而後返。曹官白事、判牘,莫夜不休。又以其間賓接生徒,宴會寮友,伺隙以求終一卷焉而不可得。視數賢人者之處京朝時,勢固不悻矣。此先生所用為恍然也。今者先生持節山西,政成而神暇,盡發遺編以補素願。蓋將與數賢人者角其實而爭其光。而國藩忝竊高位,乃適蹈先生之所疚。往者不可償,來者不可必。故略述時事,令異世官朝籍者有考焉。

書王雁汀前輩勃海圖說後


  

《書》孔氏疏云:「堯時青州,當越海而有遼東。」杜氏《通典》云:「青州之界,越海分遼東、樂浪、三韓之地,西抵遼水。」而胡氏謂曰:「漢武所開樂浪、元菟二郡,乃古(山禺)夷之地。(山禺)夷,羲和所宅,朝鮮箕子所封。皆應在青州域內,不僅遼東而已。」據此數說,則禹時青州,逾海而兼營州之地。理若可信。齊召南氏所謂「勢固自然」者也。前明遼東郡指揮使,隷于山東布政司。明初,遼東土子尚附山東鄉試。厥後,以渡海之艱,改附順天。而遼東各州衛隷于山東,則終明之世不改。蓋亦猶上古之青州,兼轄曹州云爾。

我朝定宅燕京,與明代同。而遼左為陪都重地,則與前明之二州二十五衛,視同覊縻者,輕重迥別。故勃海之襟帶,旅順之門戶,視前世猶加慎焉。雁汀先生之意,欲于隍城、石島之間,駐水師將領一員,登州、金州,南北兼巡。內以防盜匪之狙伏,外以懾夷人之闖入,可謂謀慮老成,操之有要者已。道光二十九年,御史趙東昕,建登州設立水師之議。宣宗成皇帝下其事,令兵部軍機處會議。當事者以跡近更張,格而不行。國藩時承乏兵部,頗知旅順要隘,宜別置嚴鎮。而不知康熙年間有嵩祝請登州水師。巡哨金州、鐵山之說。亦選附和,未退他議。今觀先生《圖說》所載實錄各條,知國家機務尤大者,列聖廟謨,皆已籌及之。苟能推行而變通,則收功不可紀極也。故述前說以互證,亦以志余不學之恥焉。

養晦堂記

凡民有血氣之性,則翹然而思有以上人。惡卑而就高,惡貧而覬富,惡寂寂而思赫赫之名。此世人之恆情。而凡民之中有君子人者,率常終身幽默,闇然退藏。彼豈與人異性?誠見乎其大,而知眾人所爭者之不足深較也。

蓋《論語》載,齊景公有馬平駟,曾不得與首陽餓莩挈論短長矣。余嘗即其說推之,自秦漢以來,迄于今日,達官貴人,何可勝數?當其高據勢要,雍容進止,自以為材智加人萬萬。及夫身沒觀之,彼與當日之廝役賤卒,污行賈豎,營營而生,草草而死者,無以異也。而其間又有功業文學獵取浮名者,自以為材智加人萬萬。及夫身沒觀之,彼與當日之廝役賤卒,污行賈豎,營營而生,草草而死者,亦無以甚異也。然則今日之處高位而獲浮名者,自謂辭晦而居顯,泰然自處于高明。曾不知其與眼前之廝役賤卒,污行賈豎之營營者行將同歸於澌盡,而毫毛無以少異。豈不哀哉!

吾友劉君孟容,湛默而嚴恭,好道而寡慾。自其壯歲,則已泊然而外富貴矣。既而察物觀變,又能外乎名譽。於是名其所居日「養晦堂」,而以書抵國藩為之記。


  
昔周之本世,莊生閙天下之士湛于勢利,泥于毀譽,故為書戒人以暗默自藏,如所稱董梧、宜僚、壺子之倫,三致意焉。『而場雄亦稱;‘』炎炎者滅,隆隆者絶。高明之家,鬼瞰其室。”君子之道,自得手中,而外無所求。饑凍不足於事畜而無怨;舉世不見是而無悶。自以為晦,天下之至光明也。若夫奔命于(火亙)赫之途,一旦勢盡意索,求如尋常窮約之人而不可得,烏睹所謂(火昆)耀者哉?余為備陳所以,蓋堅盤容之志,後之君子,亦現省焉。

朱慎甫遺書序

冽陽朱君文休所為書,曰《易圖正旨》者一卷,曰《五于見心錄》者二卷,曰《從學雜記》一卷,《文集》一卷。嘉道之際,學者承乾隆季年之流風,襲為一種破碎之學。辨物折名,梳文櫛字,刺經典一二字,解說或至數干萬言。繁稱雜引,游衍而不得所歸。張已伐物,專抵古人之隙。或取孔孟書中心性仁義之文,一切變更故訓,而別創一義。群流和附,堅不可易。有來諸儒周、程、張、來之書,為世大詬。間有涉于其說者,則舉世相與笑譏唾辱;以為彼博聞之不能,亦逃之性理空虛之域,以自蓋其鄙陋不肖者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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