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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五代史》 - 407 / 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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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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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建之幼子也。建卒,衍襲偽位,改元乾德。六年十二月,改明年為咸康。秋九月,衍奉其母、徐妃同遊于青城山,駐于上清宮。時宮人皆衣道服,頂金蓮花冠,衣畫雲霞,望之若神仙,及侍宴,酒酣,皆免冠而退,則其髻髽然。又構怡神亭,以佞臣韓昭等為狎客,雜以婦人,以恣荒宴,或自旦至暮,繼之以燭。偽嘉王宗壽侍宴,因以社稷國政為言,言發涕流,至于再三。同宴佞臣潘在迎等姑奏衍云:「嘉王好酒悲。」因翻恣諧謔,取笑而罷。自是忠正之臣結舌矣。

時中國多故,衍得以自安。唐莊宗平梁,遣使告捷于蜀,蜀人恟懼,致禮覆命,稱「大蜀國主致書上大唐皇帝」,詞理稍抗,莊宗不能容,遣客省使李嚴報聘,且市宮中珍玩,蜀人皆禁而不出。衍既沖獃,軍國之政,咸委於人。有王宗弼者,為六軍使,總外任;宋光嗣者,為樞密使,總內任。洎嚴至蜀,光嗣等曲宴,因言中國近事,嚴亦引近事折之,語在嚴傳。光嗣等聞嚴辯對,畏而奇之。及嚴使還,奏莊宗曰:「王衍獃童耳,宗弼等總其兵柄,但益家財,不恤民事,君臣上下,惟務窮奢。其舊勛故老,棄而不任,蠻蜓蜑之人,痛深瘡痏。以臣料之,大兵一臨,望風瓦解。」莊宗深然之,遂蒐兵括馬,有平蜀之心。唐師未起時,偽東川節度使宋承葆獻計于衍云:「唐國兵強,不早為謀,後將焉救?請于嘉州沿江造戰艦五百艘,募水軍五千,自江下峽,臣以東師出襄、鄧,水陸俱進,東北沿邊,嚴兵據險。南師出江陵,利則進取,否則退保硤口。又選三蜀驍壯三萬,急攻岐、雍,東據河、潼,北招契丹,啖以美利,見可則進,否則據散關以固吾圉,事縱不捷,亦攻敵人之心矣。」衍不從。


  

唐同光三年九月十日,莊宗下制伐蜀,命興聖宮使魏王繼岌為都統,樞密使郭崇韜為行營都招討。其月十八日,魏王統闕下諸軍發洛陽。十一月二十一日,魏王至德陽,衍報云:「比與將校謀歸國,偽樞密使宋光嗣、景潤澄,南北院宣徽使李周輅、歐陽晃等四人異謀熒惑,臣各已處斬,今送納首級。」是日,衍上表曰:「臣衍先人建,久在坤維,受先朝寵澤,一開土宇,將四十年。頃以梁孽興災,洪圖版蕩,不可助逆,遂乃從權,勉徇眾情,止王三旬,固非獲已,未有所歸。臣輒紹鎡基,且安生聚。臣衍誠惶誠恐,伏惟皇帝陛下,嗣堯、舜之業,陳湯、武之師,廓定寰區,削平凶逆,梯航垂集,文軌混同。臣方議改圖,便期納款,遽聞王師致討,實抱驚危。今則將千里之封疆,盡為王土;冀萬家之臣妾,皆沭皇恩。必當輿櫬乞降,負荊請命。伏惟皇帝陛下,回照臨之造,施覆幬之仁,別示哀矜,以安反側。儻墳塋而獲祀,實存沒以知歸,臣無任望恩虔禱之至。乙酉年十一月日,臣王衍上表。」其月二十七日,魏王至成都北五里升仙橋,偽百官班于橋下,衍乘行輿至,素衣白馬,牽羊,草索系首,面縛銜璧,輿櫬于後。魏王下馬受其璧,崇韜釋其縛,及燔其櫬,衍率偽百官東北舞蹈謝恩。禮畢,拜,魏王、崇韜、李嚴皆答拜。二十八日,王師入成都。自起師至入蜀城,凡七十五日。案:以下原本殘闕。據《歐陽史》云:同光四年,衍行至秦川驛,莊宗用伶人景進計,遣宦者向延嗣誅其族。天成二年,封衍順正公,以諸侯葬。《五代史補》:王建在許下時,尤不逞,嘗坐事遭徒,但無杖痕爾。及據蜀,得馬涓為從事,涓好詆訐,建恐為所譏,因問曰:「竊聞外議,以吾曾遭徒刑,有之乎!」涓對曰:「有之。」建恃無杖痕,且對眾,因袒背以示涓曰:「請足下試看,有遭杖責而肌肉如是耶!」涓知其詐,乃撫背而嘆曰:「大奇,當時何處得此好膏藥來。」賓佐皆失色,而涓晏然。王建之僭號也,惟翰林學士最承恩顧,侍臣或諫其禮過,建曰:「蓋汝輩未之見也。且吾在神策軍時,主內門魚鑰,見唐朝諸帝待翰林學士,雖交友不若也。今我恩顧,比當時才有百分之一爾,何謂之過當耶!」論者多之。杜光庭,長安人,應《九經》舉不第。時長安有潘尊師者,道術甚高,僖宗所重,光庭素所希慕,數游其門。當僖宗之幸蜀也,觀蜀中道門牢落,思得名士以主張之。駕回,詔潘尊師使于兩街,求其可者,尊師奏曰:「臣觀兩街之眾,道聽涂說,一時之俊即有之,至于掌教之士,恐未合應聖旨。臣于科場中識《九經》杜光庭,其人性簡而

氣清,量寬而識遠,且困于風塵,思欲脫屣名利久矣,以臣愚思之,非光庭不可。」僖宗詔而問之,一見大悅,遂令披戴,仍賜紫衣,號曰廣成先生,即日馳驛遣之。及王建據蜀,待之愈厚,又號為天師。光庭嘗以《道》、《德》二經注者雖多,皆未能演暢其旨,因著《廣成義》八十捲,他術稱是,識者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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