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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璨陷害朝臣,衣冠惕息,無敢言者。初,梁祖欲以張廷范為太常卿,裴樞以為不可。柳璨懼梁祖之毒,乃歸過于樞,故裴、趙罹白馬之禍。楷因附璨,復依廷范。時有司初定昭宗謚號,楷謂廷范曰:「謚者所以表行實,前有司之謚先帝為昭宗,所謂名實不副。司空為樂卿,余忝史職,典章有失,安得不言。」乃上疏曰:「帝王禦宇,察理亂以審污隆;祀享配天,資謚號以定升降。故臣下君上,皆不得而私也。先帝睿哲居尊,恭儉垂化,其于善美,孰敢蔽虧。然而否運莫興,至理猶鬱,遂致四方多事,萬乘播遷。始則宦豎凶狂,受幽辱于東內;終則嬪嬙悖亂,罹夭閼于中闈。其于易名,宜循考行。有司先定尊謚曰聖穆景文孝皇帝,廟號昭宗,敢言溢美,似異直書。今郊禋有日,祫祭惟時,將期允愜列聖之心,更在詳議新廟之稱,庶使葉先朝罪己之德,表聖上無私之明。」《舊唐書》云:蘇楷目不知書,僅能執筆,其文羅袞作也。太常卿張廷范奏議曰:「昭宗初實彰于聖德,後漸減于休明,致季述幽辱于前,茂貞劫幸于後,雖數拘厄運,亦道失始終。違陵寢于西京,徙兆民于東洛,軔輦輅未逾于寒暑,行大事俄起於宮闈。謹聞執事堅固之謂恭,亂而不損之謂靈,武而不遂之謂莊,在國逢難之謂閔,因事有功之謂襄。今請改謚曰恭靈莊閔皇帝,廟號襄宗。」輝王答詔曰:「勉依所奏,哀咽良深。」楷附會幸災也如是。
及梁祖即位於汴,楷自以遭遇千載一時,敬翔深鄙其行。尋有詔云:「蘇楷、高貽休、蕭聞禮等,人才寢陋,不可塵穢班行,並勒歸田裡。」循、楷既失所望,懼以前過獲罪,乃退歸河中依硃友謙。莊宗將即位於魏州,時百官多缺,乃求訪本朝衣冠,友謙令赴行台。時張承業未欲莊宗即尊位,諸將賓僚無敢贊成者,及循至,入衙城見府廨即拜,謂之拜殿。時將吏未行蹈舞禮,及循朝謁,即呼萬歲舞抃,泣而稱臣,莊宗大悅。翼日,又獻大筆三十管,曰「畫日筆」,莊宗益喜。承業聞之怒,會盧汝弼卒,即令循守本官,代為副使。明年春,循因食蜜雪,傷寒而卒。同光二年,贈左仆射,以楷為員外郎。天成中,累歷使幕,會執政欲糾其駁謚之罪,竟以憂慚而卒。
史臣曰:昔武皇之樹霸基,莊宗之開帝業,皆旁求多士,用佐丕圖。故數君子者,或以書檄敏才,或以搢紳舊族,咸登貴仕,諒亦宜哉!唯蘇循贊梁祖之強禪,蘇楷駁昭宗之舊謚,士風臣節,豈若是乎!斯蓋文苑之豺狼,儒林之荊棘也。
卷六十一
列傳十三
安金全,代北人。世為邊將,少驍果,便騎射。武皇時為騎將,屢從征討。莊宗之救潞州及平河朔,皆有戰功,累為刺史,以老病退居太原。天祐中,汴將王檀率師三萬,乘莊宗在鄴,來襲并州。時城無備兵,敵軍奄至,監軍張承業大恐,計無所出,閲諸司丁匠,登陴禦捍。外攻甚急,金全遽出謂承業曰:「老夫退居抱病,不任軍事。然吾王家屬在此,王業本根之地,如一旦為敵所有,大事去矣。請以庫甲見授,為公備寇。」承業即時授之。金全被甲跨馬,召率子弟及退閒諸將,得數百人。夜出北門,擊賊于羊馬城內,梁人驚潰,由是退卻。俄而石君立自潞州至,汴軍退走。微金全之奮命,城幾危矣。莊宗性矜伐,凡大將立功,不時行賞,故金全終莊宗世,名位不進。明宗與之有舊,及登極,授金全同平章事,充振武軍節度使。在任二年,治民為政非所長,詔赴闕,俄而病卒。廢視朝二日。初,南北對壘,汴之遊騎每出,必為金全所獲,故梁之偵邏者咸懼,目之為「安五道」,蓋比鬼將有五道之名也。
子審琦等,皆位至方鎮,別有傳。
審通,金全之猶子也。幼事莊宗,累有戰功,轉先鋒指揮使。同光初,為北京右廂馬軍都指揮使,屯奉化軍。四年春,赴明宗急詔,軍趨夷癯,為前鋒。天成初,授單州刺史,改齊州防禦使,兼諸道先鋒馬軍都指揮使。奉詔北征,從房知溫營于盧台。會龍晊部下兵亂,審通脫身酒筵,奪般以濟,促騎士介馬,及亂兵南行,盡戮之,以功授檢校太傅、滄州節度使。圍王都于中山,躬冒矢石,為飛石所中而卒。贈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