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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 79 / 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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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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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張相乃是張延朗,明宗時曾充三司使,從珂篡位,命他為吏部尚書,兼同平章事職銜,仍掌三司。後唐稱度支,鹽鐵,戶部為三司。聞李、呂二人進謁,當即出迎。李崧代述琦計。延朗道:「如呂學士言,不但足制河東,並可節省邊費。若主上果行此計,國家自可少安,應納契丹禮幣,但向老夫責辦,定可籌措,請兩公速即奏陳。」二人大喜,辭了延朗。至次日入內密奏,從珂頗以為然,令二人密草國書,往遺契丹,靜俟使命。

二人應命退出,從珂復召入樞密直學士薛文遇,與商此事。文遇道:「堂堂天子,若屈身夷狄,豈不足羞!況虜性無厭,他日求尚公主,如何拒絶!漢成帝獻昭君出塞,後悔無窮,後人作昭君詩云:『安危托婦人。』這事豈可行得?」從珂不禁失聲道:「非卿言,几乎誤事!」


  

越日急召崧、珂入後樓,二人總道是索閲國書,懷稿入見。不料從珂在座,滿面怒容,待二人行過了禮,便叱責道:「卿等當力持大體,敷佐承平,奈何徒出和親下策!朕只一女,年尚乳臭,卿等欲棄諸沙漠麼?且外人並未索幣,乃欲以養士財帛,輸納虜廷,試問二卿究懷何意?’二人慌忙拜伏道:“臣等竭愚報國,並非敢為虜計,願陛下熟察!」從珂怒尚未息,李崧只管磕頭,呂琦拜了兩拜,便即停住。從珂瞋目道:「呂琦強項,尚視朕為人主麼?」琦亦抗聲道:「臣等為謀不臧,但請陛下治罪,若多拜即可邀赦,國法轉致沒用了!」尚有丈夫氣。從珂被他一駁,顏才少霽,令二人起身,各賜卮酒壓驚。

二人跪飲,拜謝而退。

未幾即降調琦為御史中丞,不令入直。朝臣窺測意旨,哪敢再言和親。忽由河東呈入奏章,系是石敬瑭自陳羸疾,乞解兵柄,或徙他鎮。從珂覽奏,明知非敬瑭真意,但事出彼請,樂得依從,便擬將敬瑭移鎮鄆州。李崧、呂琦又上書諫阻,還有升任樞密使房暠,亦力言不可。獨薛文遇奮然道:「俗語有言,道旁築室,三年不成,此事應斷自聖衷,群臣各為身謀,怎肯盡言!臣料河東移亦反,不移亦反,不若先事防維為是!」也是漢晁錯流亞。從珂大喜道:「卿言正合朕意。前日有術士言,謂朕今年應得賢佐,謀定天下,想應驗在卿身了!」不從彼言,何致焚身?立命學士院草制,徙敬瑭為天平節度使,特命馬軍都指揮使宋審虔出鎮河東,且令張敬達為西北蕃漢馬步都部署,促敬瑭速移鄆州。

看官試想,這石敬瑭表請移鎮,明明是有意嘗試,那知弄假成真,竟頒下這道詔命。慌忙召集將佐,私下與商道:「我再來河東時,主上曾許我終身在此,不更換人接替,今忽有是命,是與千春節向公主言,同一忌我,我難道便來就死麼?」幕僚段希堯,及節度判官趙瑩,觀察判官薛融等,俱勸敬瑭暫且忍耐,姑往鄆州。旁有一將閃出道:「不可不可!明公今往鄆州,是所謂遷喬入谷了。試思明公在此,兵強馬壯,若稱兵傳檄,帝業可成,奈何以一紙詔書,甘投虎口呢?」敬瑭聞言瞧著,正是都押牙劉知遠,彼固不屑在人下者。方欲出言回答,又有一人接入道:「明公入朝,今上新即位,豈不知蛟龍異物,不宜縱入深淵,乃仍把河東授公,這是天意相助,非人謀所得違。況明宗遺愛在人,今上以養子入繼,名不正,言不順,公系明宗愛婿,反招今上疑忌,若不早圖,後悔無及了!」敬瑭視之,是掌書記桑維翰,一推一輓,擁起此石。乃向二人拱手道:「二公所言甚明,但恐河東一鎮,未能抵制朝廷。」維翰又道:「從前契丹主子,與明宗約為兄弟,今部兵出沒西北,公誠能推誠屈節,服事契丹,萬一有急,朝呼夕至,何患不成?」甘心事狄,淪十六州為左衽,維翰實為罪魁。敬瑭遂決意發難,特令維翰草起表文,請唐主從珂讓位。略云:

臣河東節度使石敬瑭,謹頓首上言:古者帝王之治天下也,立儲以長,傳位以嫡,為古今不易之良法。晉獻公以驪姬之故,廢太子,立奚齊,晉之亂者數十年。秦始皇不早立儲君,殺扶蘇,立胡亥,卒至自亡其國。唐之天下,明宗之天下也。明宗皇帝,金戈鐵馬之所經營,麥飯豆粥之所收拾,持三尺劍,馬上得天下,厥功亦非小可。近者宮車晏駕,宋王登基,陛下乃以養子入攘大統,天下忠義之士,皆為扼腕。區區臣愚,慾望陛下退處藩邸,傳位許王,有以對明宗皇帝在天之靈,有以服天下忠臣義士之心。不然,同興問罪之師,稍正篡位之罪,徒使流血污庭,生靈塗炭,彼時悔之,亦噬臍矣!冒昧上言,復候裁奪。


  
原來從珂篡位時,除弒死故主從厚外,所有明宗后妃,及少子許王從益,俱安居宮中,未嘗冒犯。所以敬瑭此表,迫從珂傳位從益。情理頗正,但問汝入洛後,何故不擁立許王?看官!你想從珂是肯依不肯依呢?表文到京,一入從珂目中,無名火引起三丈,立即撕碎,拋擲地上,令學士書詔斥責道:

卿于鄂王,固非疏遠,衛州之事,卿實負之。許王之言,何人肯信?卿其速往鄆州,毋得徘徊不進,致干罪戾,特此諭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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